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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0 章 你是,定非?


内室的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

谢危披着件墨色外袍,面色比平日更苍白几分,缓步走出。他左侧肩胛处的衣衫微微隆起,隐有血色渗出,行动间带着不易察觉的滞涩,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如常,甚至比平日更添几分洞察一切的清明。

他的目光在场中几人面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姜雪宁身上,停留了一瞬。

“燕世子,姜二姑娘。”他声音略显低哑,却依旧平稳,“深夜劳烦,见谅。”

燕临立刻上前一步,将他与姜雪宁之间微妙的对视收入眼底,心头疑云更甚,语气不由带上了几分质问:“谢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公仪丞为何会突然行刺于你?我父亲又怎会如此‘凑巧’出现在现场?”

面对燕临连珠炮似的追问,谢危并未直接回答。他踱至桌边,指尖轻轻拂过桌面,那里不知何时已放上了一枚造型古朴、质地特殊的令牌,令牌边缘沾染着些许暗沉的血迹。

“公仪丞乃平南王麾下一大谋士,潜伏京城暗中网络势力,其所图非小。”他抬起眼,看向燕牧,“今夜若非侯爷仗义出手,谢某恐怕已遭不测。侯爷救命之恩,谢某铭记于心。”

他这话是对燕牧所说,眼角余光却瞥向姜雪宁,仿佛在观察她的反应。

姜雪宁心中冷笑。救命之恩?只怕是请君入瓮才对。不说谢危身边的其他暗卫,只要有刀琴剑书在,他岂会如此轻易被逆党所伤?这伤,这“巧合”的相遇,更像是一场精心排演的戏码,目的就是将燕家,或者说,是将知晓他秘密的燕临和自己,彻底拉入他的棋局之中。

“谢先生言重了,”燕牧摆手,眉头紧锁,“只是,如今薛远借题发挥,围我侯府,搜罗罪证,先生可知其中利害?若被他坐实了燕家与逆党有染的罪名,只怕……”

“侯爷放心。”谢危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薛远在侯府,什么也找不到。”他顿了顿,补充道,“至少,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燕临瞳孔微缩:“印信……”

“燕家印信,关乎燕家军军心稳定,岂会轻易放在府中,任人搜寻?”谢危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薛远此举,不过是跳梁小丑,徒劳无功。他真正的杀招,恐怕还在后头。”

他话锋一转,再次看向姜雪宁,这次目光不再游移,而是带着一种直刺心底的探究:“倒是姜二姑娘,似乎对今夜之事,并不意外?”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姜雪宁身上。

内堂之中,烛火噼啪作响,血腥气与草药味交织,弥漫着无声的硝烟。谢危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将风暴的中心,引向了这个本该置身事外的少女。

姜雪宁迎着谢危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心知他已将前后因果猜到了七八分。她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不能再回避。

“意外?”她轻轻重复,抬起眼眸,毫不避让地回视谢危,清澈的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着他苍白而深邃的脸庞。

“谢先生运筹帷幄,算无遗策。连公仪丞这等潜藏多年的逆党首领都能‘恰好’遇上,并‘恰好’被侯爷所救。这般精妙的安排,小女子若是表现得太过意外,岂不是辜负了先生一番苦心布局?”

她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直接将那层窗户纸捅破。

燕临与燕牧闻言,脸色皆是微变,目光在谢危与姜雪宁之间来回逡巡。

谢危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被戳穿的恼怒,反而缓缓地、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哦?那依二姑娘之见,谢某如此大费周章,布局为何?”

压力给到了姜雪宁这边。

她袖中的手微微握紧,知道接下来的话,将彻底决定他们与谢危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猜忌的棋子与棋手,还是……拥有共同秘密的同盟?

“先生所求,”姜雪宁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无非是‘破局’二字。公仪丞是您的障碍,薛远与背后的沈琅,又何尝不是?您需要力量,需要盟友。而燕家,恰好在今夜,成为了您选中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燕临和燕牧,最终回到谢危身上,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与洞察世事的了然。

“或者说,您需要的是一个‘合理’的理由,一个能将燕家军这股力量,名正言顺地、与您自己捆绑在一起的理由。今夜侯爷对您的‘救命之恩’,便是最好的纽带,不是吗?”

话音落下,内堂陷入一片死寂。

燕牧眼中精光闪动,似在飞速权衡。燕临则紧紧盯着谢危,等待着他的回答。

谢危沉默地看着姜雪宁,看了很久。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整个人显得愈发莫测高深。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姜二姑娘,果然……从未让谢某失望。”

这句话,等同于默认。

“所以,谢先生是打算?”

“侯爷有一点说错了,薛远带的兵并非是围府,而是......”

“抄家。”燕临紧接而上,二人均默契地望向他,观察着他细微的表情。若是细细看来也不难发现燕临、谢危和燕牧的眉眼均有相似之处。

燕牧踉跄了一下,他以为沈琅只是想借薛远的手给他一个下马威,如此看来他对燕家是已经起了杀心了。

“庙堂之上,宵小环伺。佞臣工于谗诂,日以构陷忠良为事。天子深居九重,耳渐塞聩,尤忌兵权。我燕家功勋卓著,威震八方,然功高则主疑,遂成陛下心头隐刺,群臣眼中肥脔。”

虽然有点难接受,但也是意料之中。

“佞臣如藤,缠绕着权力的高墙,将忠言隔绝于外。天子居于藤蔓编织的囚笼之中,所见之光,所闻之声,不过是藤影摇曳与叶响沙沙,早已失了乾坤朗朗。所以,侯爷可有......”

谢危将燕临与姜雪宁同他说的话用了更委婉的方式传达给他。

燕临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谢危的想法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就这么直接地宣之于口,但他也很希望父亲可以认同他,这样他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大刀阔斧地开干。

“胡闹。”燕牧的喝斥声振聋发聩,“眼前尽是魑魅魍魉之徒,行事皆乃苟且营生之辈。他们可以弄权枉法,玷污这身官袍,我们却不能自甘下流,让脊梁骨断了分量。我燕家世代忠良,怎会在此弯了脊梁背负谋朝篡位的骂名?”

自古改朝换代逃不过流血牺牲,他不怕死,他燕家军不怕死,可这无辜的黎民百姓又该如何?若是如此,他又与平南王逆党之流有何区别?

谢危眸光深邃了几分,燕侯不同意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今日设计他来谢府无非是将燕临说的燕牧会死的话听了进去,他想让他看清沈琅的真面目,也想救他。

谢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簪子,只一眼,燕牧挺拔的身躯便猛地一晃,虎目瞬间泛上赤红。

他几乎是抢步上前,双手微颤地接过,指尖触到那温凉玉石时,竟有些握不稳。他一遍遍摩挲着簪身,尤其是那处刻字,粗粝的指腹感受着那熟悉的纹路与弧度,仿佛在确认一个失而复得的梦境。

这质地,这纹路,分明就是妹妹出嫁时他添妆的那支。

而能够拥有这支簪子的人是谁也呼之欲出。

“你是......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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