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试探虚实

血煞门主殿深处，阵法隔绝一切外探。林琅的本尊虚影盘坐于血色莲台之上，万灵血珠悬浮在其身前，散发着幽幽血芒。

“重灵大陆，万法天宗……”林琅指尖轻叩膝头，眼中血光流转，“此等雄踞核心星域、执掌一界的巨无霸，底蕴深不可测。明面上便有八位圣境坐镇，暗地里还不知藏有多少老怪物。想要以对付青曜星诸势力的法子对付他们，怕是行不通。”

万灵血珠血芒闪烁，苍老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小子所言不差。这等传承久远、枝繁叶茂的庞然大物，内部派系虽可能有隙，但对外却铁板一块。想从其内部攻破，难如登天。即便能收买、蛊惑一两个长老，于大局也无济于事。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正是此理。”林琅颔首，“况且，其宗门法规严密，监察体系完善，更有那所谓的天道意志，我们若贸然潜入，或大规模渗透，极易被察觉。”

“那就换个思路。”万灵血珠血芒一盛，“既然从内部难以着手，那便从外部破局。设法让这万法天宗，主动来找我们的麻烦。”

林琅眸光微凝：“引蛇出洞？”

“不错！”万灵血珠语气带着一丝熟悉的狡黠与冷酷，“你不是最擅长此道么？如今局面和九圣大陆虽有不同，但道理相通。想办法，让万法天宗认为血煞门是其必须拔除的威胁，或是……一块不得不吞下的肥肉。只要他们动了心思，派兵遣将前来这边缘星域，我们便有可乘之机。在这青曜星，是我们的主场。来了，就别想轻易回去。”

林琅沉默片刻，缓缓道：“此计可行。但需知己知彼。万法天宗明面上有八位圣境，其实力究竟如何？宗主是何等境界？宗内可有超越圣境的存在？这些若不弄清，贸然引其前来，恐是引火烧身。”

“所以，需先探其虚实。”万灵血珠道，“玄机那小子，不是与万法天宗还有些香火情么？正好用上。”

林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错。是该让玄机，再去拜访一下他的‘故交’了。”

片刻后，玄机圣人被召至殿中。

“玄机，交予你一事。”林琅直接吩咐，“你即刻通过旧有渠道，联络万法天宗外事堂那位与你相熟的长老。告知他，青曜星剧变，新兴势力血煞门一统大陆，其门主血河已破圣境，手段酷烈，吞并诸派。你天衍道宫……嗯，便说遭其突袭，损失惨重，山门被占，核心传承与数件镇宫之宝落入其手，你率残部遁走。如今，你愿举宫投效万法天宗，只求宗门能施以援手，向血煞门施压，迫其交还我宫核心长老与那几件重宝。”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要恳切，处境要描述得危急些，但要突出血煞门虽强横，毕竟新晋，底蕴不足，且一统青曜星后收获颇丰。至于你天衍道宫……便说尚有部分隐藏底蕴与秘传星图，愿作为进身之阶。最重要的是，设法求见万法天宗宗主，言有关于此方星域变局的重要情报与献礼，需当面呈上。若能面见宗主，此事便成了三成。”

玄机圣人仔细听着，心领神会：“主上是想，以天衍道宫残部投靠及进献为名，让属下得以进入万法天宗核心，甚至面见其宗主，从而近距离观察，探其实力虚实？”

“正是。”林琅点头，“你体内有本座本源印记，寻常探查难以发觉。本座会分出一缕血肉神念随你同行，关键时刻或可助你，亦能亲睹那万法天宗气象。记住，此行首要目的，是探清其顶尖战力层次、宗门防御、记住见机行事，安全为上。”

“属下明白！”玄机圣人躬身领命，“属下这便去准备，尽快联络。”

当日，经由隐秘渠道，讯息传出。又过了一日，万法天宗方面终于回讯。回讯的正是当年那位与玄机打过交道的“外事堂”刘长老。讯息中，刘长老对玄机“道宫被毁、流离失所”的遭遇表示“遗憾”，对血煞门的“猖獗”予以“谴责”，并对玄机“迷途知返、愿率众来投”表示“欢迎”。言及求见宗主之事，刘长老也是一口答应，并附上了一份前往重灵大陆某处秘密接引阵法的星图坐标与通行符印。

玄机将消息告诉林琅。

林琅心念微动，指尖逼出一滴殷红如玉、内蕴混沌光华的本源精血。精血蠕动变化，化作一道细不可察的血色符纹。

“放松心神，莫要抵抗。”林琅对玄机道。

玄机依言，那血色符纹便悄无声息地没入其眉心深处，与林琅种下的本源印记融为一体，隐没不见。除非有修为远超林琅、且精擅神魂探查的大能寸寸检视，否则绝难发现。

“去吧。一切小心。”林琅摆摆手。

“属下定不辱命！”玄机圣人再拜，随即转身离去，通过一处早已搭建好的隐秘跨星传送阵，消失在璀璨星光之中。

重灵大陆，接引山谷。

玄机圣人自传送阵光芒中踏出。刹那间，磅礴如海的天地源气扑面而来，其精纯与浓郁程度，远超青曜星数倍不止！举目望去，苍穹高远，呈现一种深邃的紫金之色，有巨大的灵禽拖着绚丽光尾划过天际。远处山峦叠嶂，灵峰耸立，瀑布如银河垂落，竟是由精纯的灵液化形成！大地上，奇花异草遍地，灵兽奔走，即便是一株寻常青草，也蕴藏着不弱的灵气。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道韵，呼吸之间，都仿佛在与大道共鸣。远处可见巨大的浮空仙山，琼楼玉宇隐现，霞光万道。更有道道强大的气息在天际掠过，那威压，至少也是至尊层次。地面上，城池连绵，人口稠密，即便普通民众，也大多身强体健，隐隐有气感在身，修行文明普及程度极高。

“不愧是核心星球……”林琅心中暗叹。与此地相比，青曜星堪称穷乡僻壤。难怪能孕育出万法天宗这等庞然大物。

接引山谷外，已有两名身着万法天宗制式青袍、气息约在无量境巅峰的弟子等候。验看过玄机出示的符印后，二人态度不算热络，但也依礼将玄机引上一艘流光溢彩的飞舟，朝着大陆中央，那片最为巍峨、被无尽霞光与氤氲紫气笼罩的连绵山脉飞去——那里，便是万法天宗山门所在，万法神山所在。

飞舟破空，速度极快。林琅借玄机之眼，仔细观察着下方大地。重灵大陆的繁荣超乎想象，宗门、家族、王朝林立，但所有势力范围上空，几乎毫无例外地，都缭绕着一层淡淡的、唯有他这等对信仰愿力极其敏感之人才能清晰感知的“烟气”。

那并非香火烟气，而是精纯的、汇聚了亿万生灵祈祷、敬畏、崇拜等念头所化的信仰之力！这些信仰之力丝丝缕缕，从四面八方汇聚，如同百川归海，最终的方向，赫然都是指向那万法神山！越是靠近万法天宗直接管辖的核心区域，这信仰之力便越是浓郁、精纯。

“果然……”林琅心中泛起波澜。当年在九圣大陆，那些天外势力对修炼神道者赶尽杀绝，视之为禁忌。他本以为，这星域核心之地，对此道管控应更为严苛。可眼前景象，这万法天宗及其麾下势力，分明是在大规模、成体系地收集、利用信仰之力！而且看这信仰之力的凝练与流向，其法门似乎远比九圣大陆那些原始的神道运用要高明、有序得多！

“表面上禁绝神道，自己却暗中大肆收集信仰……这万法天宗，究竟在搞什么鬼？”林琅心念急转。这与他之前的推测，出现了偏差。难道他们针对的并非“信仰之力”本身，而是……某种特定的、不受控的神道传承？

飞舟继续前行，下方出现一座规模宏大的城池，城墙高耸，气象万千。城池中心，矗立着一座高达千丈的巍峨神像，神像面容模糊，却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无尽的信仰之力从城中每一个角落升起，汇入神像，而后又通过某种方式，传导向远方。看那神像的制式与散发出的淡淡天宗道韵，分明是万法天宗设立的“下院”或者“属国”神殿。

“有意思……”林琅的神念在玄机识海中泛起一丝冰冷的兴趣。看来，这万法天宗的水，比预想的还要深。或许，此番潜入，不仅能摸清其实力，还能窥见一些更隐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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