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师叔的过去
元杰的怒声同时释放出可怕的元婴境界的威压。
那威压向着周围四面八方地扩散而去。
所幸献花峰有结界防御,否则周遭的树木与花卉恐怕都难逃被拦腰折断摧毁的命运。
而作为在场之人中境界最低的洛莹,在元婴的威压下也不免脸色苍白。
直至一缕轻柔的微风从风凌岳的袖口招出,环绕在少女的身旁,这才缓和下她的感受。
真不愧是元婴巅峰的大能。
洛莹在心底暗道,眼眸深沉了一分。
尽管洛莹前世也迈入了这一境界,但并未抵达巅峰,更不曾窥得化神境界的天机。
再加上她并没有这一世的诸多机缘,因此在当时的元婴境人物中,算不得顶尖,只是作为扶玄道宗弃徒与散修而稍微有些出名罢了。
所以她很清楚,倘若是过去的自己来面对眼前的元杰真人,胜算恐怕连一成都不到。
由己及人,她也便不免担心起从不显山露水的风凌岳师叔了。
印象里,洛莹好像还从没有见过风凌岳师叔全力出手过。
即便是在前往龙虎山的途中遇见黑船的元婴邪修,也只是看到师叔的一招半式。
也怪那邪修实在太有自知之明、太狡猾了,逃得比风都快。
否则洛莹也不至于对师叔的安危如此担忧。
“师叔,小心……”
洛莹的话语似意犹未尽。
毕竟是在他人的地界儿,而且面对的还是龙虎山的首席真人。
洛莹有些话语不便多说。
比如,眼前的真人分明已经陷入执念之中,不能自拔。
倘若用佛教的话语来说,那便是“着相”了。
其意味着对方过于执着于外相、虚相或个体意识,从而偏离了本质。
说到底,元杰真人也许是在逃避自己的内心。
好在即便她不言,以风凌岳的阅历与慧眼,应该也能瞧出。
“哎,元杰师兄,你就非要在琴玉师姐的洞府前,与风宗主一战吗?”
元杰并不回答,但周身逐步攀升的气势与被调息到最佳状态的道身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张守庸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罢,或许是命中该有此劫。”
张守庸此语,似乎是他早已有所预料。
不过他并未点明应劫的对象。
所以无论是元杰,还是风凌岳都有可能。
“你们要战可以,不过还请入我这仿炼的江山社稷图中。”
“否则琴玉师姐的献花峰不说被夷为平地,恐怕也将寸草不生。”
张守庸说着,便从储物法器之中召唤出一幅画卷。
画卷徐徐展开,现出其中江山湖海、碧树蓝天,景色优美得令人陶醉,皆栩栩如生。
洛莹微微张大了小口,为张天师的藏品感到惊异。
所谓的江山社稷图,乃是神话时代到上古年间,论起知名度与威力丝毫不逊色于九州仙鼎的传奇仙器。
而且倘若只和单独一只仙鼎相比较的话,绝对是江山社稷图的珍贵价值更高。
不过真正的江山社稷图早已失传,也有人说其毁在了一场尊者大战之中。
总之是几乎不可能再现世间了。
而天师手中这幅仿炼的江山社稷图,虽是仿炼,但洛莹仍旧难免惊异于其散发出的仙气之浓郁。
就连藏于洛莹头发丝里、平日懒散习惯了呼呼大睡的九州鼎灵也被惊动,从熟睡中苏醒过来。
它先是吓了一跳,因为洛莹周遭的人物一个个的可都很了不得。
一位道君,两位元婴真人,怕不是抬手便能镇压它一介小小器灵了。
因此九州鼎灵很是小心翼翼,蛰伏起来,只以极度轻微的传音和洛莹沟通。
“丫头,别看这江山社稷图乃是仿器,可距离仙器只有一步之遥!”
“虽不能以假乱真,但似乎也具备真正仙器的部分威能。”
“即便不能真像传说中的江山社稷图那般,困住化神仙尊,但寻常元婴境真人,恐怕难以从中脱身!”
“最坏的情况怕不是只能自爆肉身、借此破坏封锁,只留下一道元婴逃命。”
“所以老夫怀疑,这件仿器的形成时间,极有可能与真正的江山社稷图为同一年代,乃是炼器界仙尊的手笔,绝非后世仿炼的可以相比。”
洛莹听过后,就更为震惊了。
不过张守庸拿出这幅仿炼的江山社稷图来,可不是认定它能困住风凌岳与元杰二人。
两人的实力境界,远非寻常的元婴境真人可以比拟的,距离化神境都只差最后的一线机缘。
所以他们若铆足了劲儿地要打破封锁,想来是能够顺利挣出江山社稷图中自成的一片小世界的。
但里面正是放开手脚来比试较量的好地方,无论打坏多少座山脉、截断多少条河流都无关紧要。
因而风凌岳与元杰明白张守庸的苦心与用意。
两人对此都没有任何的异议。
元杰率先化作一道流光,主动钻入江山社稷图的画中世界,成为画作上栩栩如生的一名人物。
风凌岳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召出一根即便保养得当也早已因时光冲刷而变得斑驳脆弱的竹笛。
放到口旁,闭上眼睛,轻轻地吹奏了起来。
悠扬的笛声随之响起。
与他记忆中的那段琴声恰好合拍。
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春末。
那是献花峰最美的时节,落英缤纷,随风飘扬。
跟随师尊与师弟们一同赶赴龙虎山的高大少年,在游览的过程中无意间闯入此地。
他碰巧听到了一阵尚还显得很是生疏的琴声,似是新手在一个人笨拙地摸索。
兴致泛起的少年于是循着琴声而来,这才有了与少女的初次相遇。
其实那并非一个浪漫的初遇,相反,还有点尴尬。
但在尴尬之余,少年久违地萌生出了,原来自己也有在某些方面不输于他人的念头。
彼时他的师弟们已经名动四方,唯独他这个师兄不温不火、往往成为他人口中用作对比与嘲讽的对象。
少年自己也是个性格自卑敏感的人。
嘴上说着不在乎,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这些呢。
其实,他最在乎输赢了。
因为他自成为师尊的弟子以后,与师弟们相比,与那名从村子里走出的少女相比,从来都没有赢过哪怕一回。
因此而落寞的少年,常常独自来到高处,凭风吹笛,寄情于风能将自己的笛声与忧愁全部捎远。
久而久之,竟练就了一手不俗的笛艺。
想到这里,自顾自地高兴起来的少年,极为罕见地主动开口唤住那位收拾古琴、便要仓惶逃去的少女。
他说,那个,我教你弹琴……如何?
乐器之间,总是相通的,毕竟所依照的音律并无不同。
少女愣住,在迟疑了片刻后,还是肩膀僵硬地转过身来。
她答应了她的师兄,要在他诞辰的那一天,给他弹一首好听的曲子的。
可是少女在音律方面实在是一窍不通,而整个龙虎山就更不用多说了,都是一群糙道士!
所以她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练习,结果也是半天不得寸进。
总结,学琴比修仙难多了!
但也没想到,会因此在机缘巧合之下,遇见正好到访龙虎山的少年。
少女接受了少年的提议,倘若后者真的教会了她弹琴,她就报答他。
请他吃龙虎山有名的天师豆腐!
二人互相交换了姓名。
少女名叫箫琴玉,乃是天师的徒弟。
巧了,少年叫风凌岳,也是扶玄道宗宗主的弟子。
——“诶!这么说来,我们还挺门当户对的呀。”
少女只是活泼的打趣,却让风凌岳登时红了脸庞。
箫琴玉见状,愈发喜欢逗弄这个长得高高大大、有点老实木讷的少年。
正巧当时的游思仙尊与龙虎山天师之间有关道教大事要进行商讨,需要耗费数月乃至一年的时光。
在此期间,风凌岳常与箫琴玉相聚,从一开始单纯的教授琴艺,到后来的相熟相知,成为朋友。
从起初的一周一会,到四五天一会,再到两三天一会。
彼此间的关系,愈发亲近。
乃至有天风凌岳去寻箫琴玉没寻到,起初不觉得有什么,可后来他却惊觉。
那日竟漫长得像是一整个秋季。
好在第二天,箫琴玉又出现在与他约定的地点。
而且看起来同样有些期待着他的到来。
两人一人抚琴,一人吹笛。
虽不同于诗中所描绘的所谓琴瑟和鸣。
但也同样的浪漫动人。
一曲奏罢,箫琴玉与风凌岳同时将目光移向对方。
刹那间的眼神交汇,产生的未名电流,让连尝过五雷正法滋味的箫琴玉的内心都颤了一颤。
风凌岳就更不用说了,那时的他简直丢人窘迫得要命。
他连忙移开了目光,口中嗫嚅不知所言。
见他这副模样,回过神来的箫琴玉只感觉好笑。
少女从抚琴的位置站起,悄然来到少年的身后,背着手前身微微倾斜着去偷看风凌岳的表情,而后笑道。
“喂,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我……”
风凌岳支支吾吾的,组织不了什么有用的语言。
箫琴玉不依不饶,故作难过地问道。
“难不成你讨厌我吗?”
“怎么会!”
这回风凌岳的回答倒是快言快语,而且其中透露出的慌张解释的情绪可丝毫做不得假。
箫琴玉笑意仍旧,眉眼弯弯似成了月牙。
“既然不是讨厌,那就是喜欢我咯?”
风凌岳的心跳一下子停拍,忘记了思考,耳旁也听不见其余任何的声音。
只剩下箫琴玉的话语在脑海中回荡。
箫琴玉见捉弄效果这么好,也是当即乐得不行。
直到一句呆呆的“……是”从意识都尚未恢复过来的风凌岳口中传出。
箫琴玉的身体也瞬间僵住。
坏了,这回玩大了。
好像把自己也给玩进去了!
因为她瞬间理解了为什么风凌岳会整个人像傻瓜一样呆住。
原来她也有当傻瓜的潜质!
最多比风凌岳好一点点。
谁让风凌岳的性格就比较瓜呢。
这天,两人后续的相处,都显得有些沉默。
但直到分别,不知为何,都有些恋恋不舍的。
指望风凌岳这个榆木脑袋开窍有点难为人。
于是箫琴玉主动提出想学另外一首曲子的要求。
便将本就不舍分离的风凌岳轻松拿捏留下。
那夜,风凌岳体验了此生最美的花前月下。
幸福到连入梦都带着笑意。
可是次日,他作为扶玄道宗宗主的首徒,收到邀请参加天师首徒元杰的生辰宴会。
宴会并无长辈的参与,乃是后辈们相互友好交流、联络感情的所在。
风凌岳与元杰并无交情,只是想到箫琴玉作为元杰的师妹,肯定也会参加宴会,这才对这场宴会有了深深的期待。
可宴会初期,令人意外的是,他却并没有找到箫琴玉的身影。
就在风凌岳疑惑的时候,只见有人搬来了一架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古琴。
随后,身着盛装的箫琴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她要按照昔日的约定,为她的师兄抚琴一首。
可箫琴玉低着头,却不知为何,分明没有了昔日的光彩照人。
风凌岳只觉得自己的血在这短短的片刻之间如冰冻般寒冷,流在血管里,让人浑身忍不住颤栗。
因为他猛地意识到……
箫琴玉同自己学了这么长时间的琴。
她虽然在琴艺乐理方面笨拙,却格外的认真与努力。
那专注的神情与明丽的容貌都深深地吸引住了风凌岳。
可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为了给她的师兄弹奏!
“哗——!”
其乐融融的宴会现场,风凌岳豁然而起,金丹境的气场外溢,身后与面前的桌椅尽皆翻倒,茶水瓜果滚了一地!
箫琴玉听见这声响,踟蹰地抬眸发现是风凌岳后,下意识地缩了缩眼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心虚。
明明她对大师兄除了师兄妹与青梅竹马的情谊外,再无其它多余的感情。
包括她一开始学琴的目的,的确是为了今天的宴会。
但是后来,她明明学会了那首曲子,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赴约。
难道也是为了今天吗?
难道不是因为有了想见的人,只是待在他的身旁都觉得很舒服……
箫琴玉刚鼓起勇气想说些什么,解释给风凌岳听。
一道如雷的爆喝声已然传遍宴厅。
“元杰!你敢不敢与我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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