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如懿传 富察琅嬅186
锦盒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龙纹刺绣在光影中流转,映得富察琅嬅眼底泛起一层微光。
富察琅嬅望着那方锦盒,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指甲轻轻掐着掌心。
里面藏着的,是她半生筹谋,是儿子的前程,是大清的未来。
可她脸上依旧沉静如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却不失温婉:
“张大人乃国之栋梁,德高望重,深得皇上信任。此密诏既是皇上亲笔所书,便该由张大人亲自打开验明,方能让朝野信服。”
她的目光扫过殿中众人,神色坦然,“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本宫不敢忘。今日之事,全凭密诏定夺,凭诸位大臣见证,本宫只作旁听便是。”
张廷玉闻言,略一停顿。
他望着皇后沉静的眼眸,见其中并无半分逾矩的急切,只有合乎身份的审慎与笃定,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 “深明大义”。
他知晓皇后的顾虑,也明白此刻自己亲启密诏的重要性。
唯有他这双熟悉今上笔迹的眼睛,才能最有力地证实密诏的真伪。
于是他不再推辞,缓缓直起身,将锦盒置于面前的紫檀案几上。
张廷玉深吸一口气,指尖拂过锦盒的搭扣,那是一枚小巧的龙形鎏金扣,轻轻一扳,便听到 “咔” 的一声轻响,清脆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盒内铺着一层柔软的明黄绸缎,缎面光滑如镜,上面静静躺着一张折叠整齐的黄纸,纸边镶着暗金色的龙纹,边角平整,显然是精心制作的立储密诏。
张廷玉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入朝数十载,历经无数风浪,此刻却难掩心中的激荡。
他轻轻拈起黄纸的一角,缓缓展开,熟悉的笔迹便映入眼帘,笔锋遒劲有力,墨色浓淡相宜。
黄纸上的字迹不多,却字字千钧,
“立朕之二阿哥永琏为皇太子,百年之后,继朕帝位。”
张廷玉望着那一行字迹,眼中闪过激动与释然,他缓缓抬起头,对着富察琅嬅,也对着殿中众人,朗声道:
“皇上有旨 —— 立二阿哥永琏为皇太子!”
富察傅恒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欣慰。
“臣接旨!”
张廷玉将密诏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锦盒之中,双手捧着锦盒,转身再次面向富察琅嬅,躬身说道:
“皇后娘娘,密诏已验明无误,确是皇上亲笔所书,端亲王乃是皇上亲定的储君!如今皇上病重垂危,神志不清,朝局动荡,人心浮动,端亲王已行监国之职月余,勤政爱民,深得民心,微臣等恳请端亲王即刻登基为帝,尊称皇上为太上皇,以安天下!”
富察傅恒与讷亲连忙附和,齐齐躬身:“臣等恳请端亲王即刻登基!”
富察琅嬅静静地听着,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当 “登基为帝” 四个字真切地传入耳中时,还是忍不住一阵激动,眼眶微微发热。
她望着案几上那方承载着儿子前程的锦盒,心中百感交集,多年的隐忍与筹谋,终于在此刻有了结果。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依旧保持着中宫的威仪,
“诸位大人所言,本宫已然知晓。登基乃是国之大典,关乎社稷安危,非同小可。本宫深居后宫,素来不预政事,如此重大的决策,只怕还要与皇额娘商议一二,方能定夺。”
张廷玉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早有预料。
太后虽深居慈宁宫,不问政事,可如此大事,确实需要禀明太后,以示尊重。
于是他躬身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太后娘娘乃国母,此事理当禀明,微臣等这就前往慈宁宫拜见太后娘娘,恳请太后娘娘定夺!”
富察琅嬅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那方锦盒上,眼底深处,是掩不住的光芒与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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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太后手中的菩提子佛珠已摩挲得发亮,当张廷玉捧着明黄锦盒,将皇上亲书的立储密诏展现在她眼前时,太后垂眸凝视着那遒劲熟悉的字迹,眼底并未掀起太多波澜。
皇上对永琏的偏爱,永琏的天资聪颖,她这么多年早就看在眼里。
永琏早已是皇上心中默认的继承人选,这道密诏,不过是给天下人一个明确的交代罢了。
太后轻轻转动着佛珠,指尖的触感光滑而微凉,心中自有定数。
皇上既已留下亲笔密诏,立永琏为皇太子,她身为太后,又有什么理由反驳?
永琏是嫡长子,根正苗红,品性端方,更兼聪慧勤勉,这些年在皇上的悉心教导下,早已具备了帝王的潜质。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都没有半个 “不” 字可说。
而谈及拥立永琏即刻登基,太后心中更是清楚,这早已不是选择,而是关乎大清社稷安危的必然之举。
皇上中风卧床已逾一月,太医院每日的奏报皆是 “脉象沉滞,意识昏蒙,未见起色”,如今更是日复一日地昏沉下去。
国不可一日无主,皇权空悬一日,朝局便多一分动荡,人心便多一分浮动,若再这般拖下去,一旦有别有用心之人借机生事,那便是百害而无一利。
太后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殿中躬身静候的张廷玉、富察傅恒等人。
她抬手示意张廷玉把密诏收好,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皇上既有密诏,永琏便该承继大统,国不可一日无主,即刻筹备登基大典,择良辰吉日,让永琏登基为帝吧。”
话音落下,殿内众人皆是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欣慰与释然。
张廷玉、富察傅恒等人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恭敬:“臣等遵太后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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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后的首肯,永琏的登基大典正式提上了日程。
消息一出,紫禁城内外顿时忙碌起来。
礼部的官员们昼夜不歇地商议大典流程,从祭天告祖的礼仪到登基诏书的拟定,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斟酌。
七日后的紫禁城,褪去了连日来的沉郁,被一片庄严肃穆的喜庆笼罩。
宗室宗亲、官员大臣们躬身静立,目光齐齐望向太和殿的正门,等候着新帝登基的神圣时刻。
永琏身着明黄龙袍,身姿挺拔地从乾清宫缓步走出。
龙袍上的金线龙纹栩栩如生,随着他的步伐流转生辉,衬得他年轻的脸庞愈发英挺坚毅。
往日眉宇间的青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沉稳与威仪。
他走过长长的甬道,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身后的明黄披风在风中微微拂动,仿佛承载着大清江山的重量。
永琏拾级而上,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齐齐跪倒在地,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震彻天地,连广场上的旌旗都似在随之震颤。
永琏端坐御座,目光扫过阶下俯首的众人,声音洪亮而坚定:“众卿平身。”
待百官起身,张廷玉手持诏书,上前一步,高声宣读登基诏书。
诏书言辞恳切,历数先帝功绩,阐明永琏承统的合法性,宣告新帝将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延续大清的盛世基业。
随后,礼部尚书上前奏请册封事宜,永琏准奏,颁下第一道圣旨:
“尊皇祖母钮祜禄氏为太皇太后,尊皇额娘富察氏为皇太后,尊父皇为太上皇。
登基大典圆满落幕,大清王朝正式进入永琏统治的时代。
永琏果然不负众望,每日勤于理政,批阅奏折至深夜,与大臣们商议国事,革新弊政,安抚民心,朝堂之上一片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大清的江山愈发稳固。
而太上皇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始终昏沉不醒,偶尔醒来也只是无意识地哼唧几声,认不出任何人。
富察琅嬅如今一身轻松,太上皇迁去了宁寿宫居住,她倒是乐得偶尔来看一看他。
时光荏苒,半年的光景转瞬即逝。
这一日,太上皇病情骤然加重,脉象微弱,恐难久留。
富察琅嬅闻讯,连忙赶了过去。
宁寿宫内外一片肃穆,太医们忙前忙后,脸上满是焦灼,却束手无策。
永琏早已守在龙床旁,身着常服,眉宇间满是忧色。
富察琅嬅走到龙床前,望着榻上气息奄奄的太上皇,他的脸庞比往日更加苍白消瘦,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哭泣,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平静地望着他。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刚成为宝亲王福晋的时候,也曾幻想过能够和自己的夫君琴瑟和鸣。
刚成为皇后的时候,也希望自己能够做到母仪天下,事事妥帖。
只可惜.....
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太上皇苍白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突然,太上皇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后一股难闻的气味传开,太上皇已经没了气息。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太医上前诊脉,片刻后,对着永琏和富察琅嬅躬身道:
“回皇上、皇太后,太上皇.....驾崩了!”
富察琅嬅怔怔的看着床上无声无息仿佛比自己老了三十岁的太上皇,一行泪水蜿蜒而下。
从前爱恨情仇,在这一刻,都消散了。
前世他见证了自己的离世,这一世,自己也见证了他的离世。
从今往后,她可以再也没有任何顾忌,没有什么算计,没有任何担忧,去平静的享受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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