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4章
“我滚?这是县委分给我的房子!彭树德,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机械厂的党委书记、厂长,是领导干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你代表的是曹河县国有企业的形象!你就顶着这一脖子腌臜痕迹去开会?你让领导们怎么看你?让同事们背后怎么议论?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方家的脸往哪儿搁?!”
方云英的话,字字如刀,不仅割向彭树德,也割向她自己,更割向那个她必须维护的“方家脸面”。这脸面,像一副沉重的枷锁,锁住了她的人生,也激起了彭树德最深的逆反。
“方家脸面?呵!”彭树德嗤笑一声,笑容里满是讥讽和怨毒,“少拿方家来压我!方家方家,我为你方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我得到什么了?啊?当年要不是你方家搞鬼,抢了我的位置,现在坐在副县长位置上的,是我彭树德!不是你方云英!你还有脸跟我提脸面?你们方家的脸面,早就被你哥被你们全家那点龌龊心思丢尽了!少在我面前摆副县长、方家大小姐的谱!我彭树德不欠你们方家的!还说我在外面乱搞,每次,啊 ,每次要亲热一下,你看看你的那张臭脸,老子欠你的吗?老子一分钱也不欠你们的。”
“你……你无耻!”方云英被他这番直刺心窝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当年那场决定她人生命运的家庭会议,是她心中对彭树德最大的亏欠,也是她最不愿提及的事。此刻被彭树德血淋淋地撕开,她只觉得一阵眩晕。
都说七年之痒,其实中年夫妻啊,每天都在痒痒挠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几乎要动手的时刻,门口传来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他们的儿子彭小友拎着一个半旧的黑色公文包,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他显然在楼下就听到了争吵,此刻脸上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漠。
他穿着公安的冬常服,没戴帽子,头发剃得很短,脸色在楼道昏暗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
彭小友的目光在父母脸上扫过,在父亲脖子那抹刺眼的红痕上微微一顿,随即移开,仿佛没看见。他把公文包随手扔在门口的鞋柜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吵够了没有?”彭小友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甚至没有多少情绪,“在楼下就听见了。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方云英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喷薄欲出的怒火和委屈瞬间僵在脸上。她几乎是本能地,迅速收敛了脸上所有的激烈情绪,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也刻意放柔放平,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仓促:“小……小友回来了?吃饭了没?妈……妈跟你爸,在讨论工作上的一点事,意见有点不合,声音大了点……没事,没事。”
她极力想维持住那个在儿子心中“理性”、“干练”、“家庭和睦”的母亲形象,尽管这形象早已支离破碎。这是她最后的精神支柱,也是她作为母亲,可怜又可悲的坚持。
彭树德也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气焰一下子矮了半截。他在儿子面前,总有些底气不足。一方面是因为自己那些不光彩的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这个性子有些冷、心思难以捉摸的儿子,有种莫名的疏离和一丝畏惧。他讪讪地坐回沙发上,拿起烟盒又想抽,瞥了一眼儿子,又把烟塞了回去,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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