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1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开元五年，十月中，拜占庭。

    塞维鲁皇帝正与普罗汀纳斯等亲信将领商讨大军集结、沿途补给、以及东征的海军等问题，突然间一个斥候跌跌撞撞冲进议事厅，噗通在地：

    “不好了，陛下大事不好了！”

    “何事喧哗？”塞维鲁皇帝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是非洲方面军遇袭了，还是莱图斯在小亚细亚又丢了城池？”

    塞维鲁皇帝的心情很不好，在主力大军到来前，面对汉军的零星袭扰，他们能做的事情很少。

    那些东方来的征服者简直强的过分，不但比过去的游牧蛮子们有更强的野战能力，而且竟然精通器械，攻起城来也是无往不利。

    这让他们罗马人过去依靠坚城对抗蛮族的手段几乎都失效了。

    一座又一座边境城塞被汉军以惊人的速度拔除。莱图斯将军送来的战报几乎每日都在更新丢失据点的名单——科马基尼、索恩古斯、泽乌玛……这些曾经阻挡了安息人数十年的石头要塞，在汉军那种会发射雷霆的武器面前，往往支撑不过三五个时日。

    即便偶尔有坚持久一些的，很快他们就发现此乃汉人狡猾的陷阱。他们竟然胆敢利用自己的战略要地为诱饵，聚歼附近的支援部队！

    于是，塞维鲁这段时间听得最多的消息，便是“某地失守”“某部溃退”，如今斥候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心头更是烦躁的厉害。

    下意识的，他便想起了自己派去东征安条克的海军。

    现在大概也只有这支部队才能给他带来好消息了。毕竟我罗马帝国在海上的霸权还是绝对的！

    然而.

    “你，你说什么？？？”

    恍惚中，塞维鲁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他僵硬的歪了下脖子，眼睛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斥候。

    议事厅内的空气凝固了，普罗汀纳斯等将领脸色都变得难看至极，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海军完了.”

    斥候再次艰难的开口：“马库斯将军战死，提比略将军率残舰投降……八十余艘战船，一艘都没回来，全军覆灭了呀。”

    轰！

    塞维鲁等人只觉得脑子突然被榔头猛击一般，嗡嗡作响。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位将军失声喊道，“那是八十艘战舰！是东地中海最精锐的力量！那些东方人手里连艘船都没有，凭什么吃掉这八十艘战舰？！”

    “对对对！”另一位将领也不住的点头，“你休要胡说，那些旱鸭子哪有这等本事？再说了，若是海军全灭一艘都没回来，你又如何得知这个消息？！”

    说着，那将领就一把揪起斥候的领子，将他往地上一丢，说道：“陛下！请立刻把这个谎报军情、动摇军心的家伙拖出去砍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那斥候吓得肝胆俱裂，连连叩首：“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啊！码头上这消息都已经传遍了呀。”

    “汉人不知道从哪搞出了十几个可以喷吐雷霆和火焰的大管子，放在海岸，射程几有千步之遥！”

    “我们的战舰还没靠近港口，就被那些雷霆砸得粉碎！马库斯将军的旗舰，只挨了一下就断成两截……还有那些鬼船，没有桨，靠着轮子在水上飞，快得像箭一样，我们的弩炮根本打不中他们！”

    “这些可都是从塞浦路斯逃来的水手所说，他们亲眼看见安条克外海的海面漂满了咱们的船骸，汉人的快船拖着俘虏的罗马战舰往港口走，连咱们将军旗舰上的鹰旗都被他们挂在码头上炫耀！”

    斥候的话让所有人都心惊胆跳。

    难道我们在海上也要败了吗？

    塞维鲁皇帝不敢大意，立刻让普罗汀纳斯派人去港口调查情况。

    然后，很快的，他们就从那些涌来避难的水手和商人处得知了更多也更详细的情报。

    甚至，还有一封“天皇”的来信。

    “什么？！”

    塞维鲁猛地瞪大眼睛，攥紧拳头，目光死死盯着普罗汀纳斯手中那封用丝绸装裱、盖着金色龙纹印玺的信件：

    “他，他还敢写信？！”

    普罗汀纳斯深吸口气，缓缓说：“这是一位来自安条克的犹太商人带来的，他同时还带来了一件提比略将军的信物，我们找人确认了，确实是他的戒指没错.”

    提比略将军，塞浦路斯舰队海军将领，如果不是舰队遭到了重大失败，无论如何这个东西也不会落到汉人手里。

    于是，塞维鲁一把抓过夺过信函。展开后，映入眼帘的是流利而略带异域风情的希腊文，措辞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羞辱的“宽容”：

    「天皇苏曜致罗马奥古斯都塞维鲁」

    「朕统御四方，天命所归。安条克外海一战，汝之舰队已化齑粉，海权易手，此乃天意，非战之罪也。」

    「念尔等僻处西陲，不识天威，朕有好生之德，不忍尽戮。特此告知，地中海之波涛，今后当映照朕之赤旗。尔若识时务，当效法安息、埃及诸邦，献土归降，朕可赐汝王爵，保尔宗庙，使罗马百姓免遭刀兵之灾。」

    「若仍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待朕天兵驾临意大利之日，必踏平卡匹托尔山，焚毁元老院，使罗马之名，永绝于史册！」

    「勿谓言之不预也！」

    「大汉开元五年秋御笔」

    “狂妄！无耻！！”

    塞维鲁皇帝看完，气得浑身发抖，将信纸狠狠摔在地上，又用脚猛踩。

    “一个东方来的蛮族酋长，不但自大比天，还敢如此羞辱罗马的皇帝！踏平卡匹托尔山？焚毁元老院？他以为他是谁？！是汉尼拔再世吗？！不，汉尼拔也不敢如此口出狂言！”

    当即，暴怒的皇帝便立刻下令，征召共计五百艘舰队，倾巢而出，突袭安条克。

    “朕要让他知道，地中海是罗马的内湖！不是他蛮夷可以撒野的地方！朕要用罗马舰队的洪流，将安条克港夷为平地！”

    议事厅内一片死寂，只有塞维鲁皇帝粗重的喘息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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