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3，凤仪二
“合作买卖，半路散伙的多了去了。何况怀的是龙胎，要是一举诞下皇子，后半世泼天富贵跑不了，孰轻孰重，她们心里没点计较？”
“阿晚这样说，倒是合情合理。”皇帝敛去眼中的异样，“不论是不是，安嫔和如嫔的胎，就有劳你费心了。”
他叹口气：“要是咱们的孩儿，”男人的语调越发沉重：“哪还有他们算计的份，自当名正言顺继承朕的江山。”
皇后面色微变，攥紧的拳，指甲直扎入肉，剧痛使她勉力克制住自己。
双眸却是红得真切：“是臣妾福薄……”泪已在眸中打转。
“伤心及五脏，总算咱们还有小九，朕会让她一世享受本朝尊荣！”
“臣妾替小九谢皇上。”皇后撇过脸，像是再不转开，下一瞬，泪便要控制不住掉下来。
男人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又疑似无意间理通了某些关窍，心头松了不少，面色越发温和。
“我着人将祝氏二女移到储秀宫，这位置介于中宫与勤政殿之间，保全龙胎一事，就托负阿晚了。”
皇后印去眼尾的潮意，郑重道：“皇上之托，臣妾万不敢掉以轻心。”
“朕知道，你向来和朕是一条心的。”
皇后轻捶了他的胸口一拳，似怒似嗔：“皇上——”
教男人顺势接住了，按在心口位置。
皇后别了他一眼，忽地像被什么东西引走了注意力，闲着的手朝他胸前探来，“这个头发是怎么回事？”
说话时，竟轻易取下一缕头发来，面色大变：“皇上！”
“……你的头发？”
皇帝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倏地喝道：“都下去。”
在殿内服侍的宫人们登时被吓失了魂，忙不迭退出大殿，一人慌乱间，自己绊倒了自己，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跟着出了去。
皇后自始至终，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难道说，那些私下的言论竟都是真的？”
“本不想让你担心，奈何太医一时也未找出原因。”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不让臣妾担心。”皇后气得脸都白了：“是不是顾家？！小五已经宣封太子了，他们还要怎么样？”
“尚未清楚原因。”
“肯定是他们，这可是轼君，臣妾找她去！”
皇帝按住她：“无凭无据，他们又怎么会认？！三十万大军兵符还在顾柏冬手里，咱们要从长计议。”
“臣妾会怕他们吗？三十万大军又怎么样，他们人在城里，城防军的指挥权可在阿兄手里，大内这块只听皇上的，硬碰硬也不见得咱们就输了。一味的忍气吞声，倒使得他们越发猖狂。”
“别说气性的话，窝里斗伤的是国运，这绝不是朕想看到的。”
皇后泄气道：“那怎么办，真拿他们没办法了吗，咱们这口窝囊气要受到什么时候？”
“别急。”皇帝眼底恨意分明：“只要阿晚跟朕一条心，早晚会叫他们交出兵符，退出朝野。”
“臣妾当然是和皇上一条心的。”
“阿晚！”男人喟叹，将人按入怀中。
皇帝此行至用完午膳，才出了中宫，皇后亲自送到宫门口方止步。
目送着那道明黄色微显佝偻之相的身影，眸中早已不复方才的温情。
“娘娘，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既是帝后一条心，此时不给宝妃吃点挂落，又如何体现本宫对他一片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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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运的路线一开，郊外的项目马上动工，数以千计的流民有了活计，城外的布防终于能松懈下来。
其中一部分是从宫里调派出来的，至此也被派回来处。
宫门口的轮值是早早安排好的，国库公粮不养闲人，这批人就被分到了后宫巡防。
“储秀宫的两位贵人遇喜，正缺人手。”小队长按悬在腰间的弯刀，指着祝四所在那一班人员：“你们这组，到储秀宫听使。”
一组人敢怒不放言，刚散开就议论起来。
“晦气，怎么就碰上这么个差，在后宫巡防老子都嫌，现下居然要去听那些娇滴滴的贵人差使。”
“就是说啊，后宫最易惹麻烦的，不小心多看一眼，就算冒犯，年年都有兄弟折在这上面。”
祝四自打进了这支队伍，一直就在宫门外巡逻警戒，后饥民暴动，便调去了城门口。
对入后宫当差，尚未有体验，见人人避而远之，不由好奇。
“不是都一样当差？怎么看大伙都一脸气愤的样子。”
“祝四弟，你进队不久，有所不知，这后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个不小心，就会惹上杀头的事儿。”
祝四打个寒蝉，“你唬人的吧，哪会这么吓人？”
“你这小子就是见得少，可别说兄弟没提点你，进了后宫，尽量少在那些娇贵的主子跟前露脸。”
“这话怎么说的。？”
“深宫里多少女人，能碰她们的男人就一个，就是高高在上的那位。”说话的人指了指天上：“就算有分身之术，也忙不过来。”
另一人附和，笑得隐秘又猥琐，“那里面就是一群等着吸男人阳气的女妖精。要是谁不幸叫妖精盯上——”
好几个人一起发出极具暗示、不怀好意的笑声。
末了，有人总结陈词：“总之轻则被吸尽阳气，榨干身子。重则诛九族，祖宗的坟都给你挖出来。”
祝四大骇：“这怎么又扯到诛九族了？”
“那就是命不好，不仅被女妖精盯上了，还教旁人晓得了，高高在上的那位一声令下，可不就是灭九族之祸。”
“你们说得也太邪乎了，能进宫的， 我听说都是打小娇宠着长大，城中有名的大家贵女，根本不可能看得上我们这些下等人。”
有个将士啐了一口：“一看你小子就是个雏，深宫清冷，那些旷久了的娇客疯起来，比外面窑子里的娘们还吓人哩。”
祝四越听越怕，心下又觉得他们之言不可信。
高高在上的皇帝的女人，怎么会和他们这些下等人扯上关系呢，便是有，也不过是他们给她们挡刀挡剑卖命罢了。
“不信邪？”旁边的大哥见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告诫他：“兄弟，不信邪就易中邪，你上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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