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8，侍卫一
平安心念微动，喃声重复：“捞不着吃？”
“是啊，你又不是不晓得，大善人叮嘱过，实在贪嘴，每次只挑一样吃。但是皇上跟前，只吃一样的话，多吃几口就会被发现贪嘴，我每次都很克制自己。”
“原来是这样。”
“什么？”
“没什么。”平安收了神思：“大善人叮嘱自有她的道理，阿姐还是那句话，咱们照做就是。”
“好吧。反正我们说了也不算。”
平安笑笑：“饿不饿，我给你下点面条，午晌到现在，你也没吃什么东西。”
“行啊！”如意高兴道：“还是阿姐心里有我，翠眉被拖出去后，外面那帮人，一个个像个鹌鹑似的，恨不得不露脸，我也懒得使唤他们。”
“是人都是惜命的，我们也是。”平安声音发沉：“要不然，咱们也不会在这。”
如意彻底歇了那点善心，“你说得对，我们也是泥菩萨，谁又顾得了谁。”
平安去后面小厨房简单下了两碗青菜面，各多卧了一个溏心蛋。
如意吃得很香：“还是阿姐煮的面吃着最舒服，加上这个蛋千金不换。”
平安将自己碗里的面又匀了些，挑到她碗里：“多吃些。”
“够了，够了。”她嘴里的来不及吞下，含糊道：“咱们啥也不用做，还留在这做甚，后面的事谁做？”
“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即便一时半会用不上咱们，也要合适的时机才能出去。就像咱们进来时，不是跟了选秀的名头？”
“也是，我是怕，虽说目前感觉挺顺利的，就怕夜长梦多。”
平安何尝不怕？
但如意怕，她就不能怕，至少表面不能怕。
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能立住才行。
“等消息吧。”
这厢姐妹情深，中宫那边太医又给皇帝行了一趟针。
“心头燥得很。”太医退下后，皇帝呻了一句。
“巧了，臣妾阿兄今日给臣妾送了个稀罕东西进来，本应夏季才有的，解暑燥有奇效。眼看也是摆晚膳的时候了——”
皇后上前，挽住男人的胳膊，“皇上要不就在这里用膳？”
“你既这样说了，朕岂能不领这个情。就摆膳吧。”
皇后面上的喜意是掩不住的，朝殿外招呼宫人：“摆膳，摆膳，皇上今儿在这用膳。”
二人并肩至餐桌边坐上，宫人率先上了一碟寒瓜，外皮碧青，纹路清晰，瓜肉红艳，汁水丰盈，跟夏日进供过来的，并无二样。
皇帝瞧了眼，“这瓜是国舅兄送来的？”
神色略淡，观不出情绪，皇后笑着解释：
“他哪有这本事，这还是夏季时皇上你赏下去的那些。藏至冰窖里可存至来岁春日，族里说皇恩浩荡，都舍不得吃，一直存着呢。现下要是再不吃，可就浪费了，又送了进来。臣妾这还是沾了皇上的光。”
皇帝哈哈笑了：“难为国舅兄一片忠心，赏了便是给他的，这怎么还反送回来了。”
“瞧皇上说的，这不是应当的么。没有皇上您，臣妾母家也没有今日荣光，寒瓜少供，自然要先紧着您。”
男人神情愉悦起来，伸手捏了一牙，递给皇后：“来。”
皇后娇羞接了，“谢皇上。”
皇帝又取了一牙，咬了一大口，寒瓜一直用冰镇着，此时一口下去，沁入心脾，方才的浮燥，登时被完全压住，舒爽得他全身上下，每个毛细孔都张开了。
“好瓜，不愧它这个名字，确实消燥。”
“皇上喜欢，就多用些，臣妾妇人之身，寒瓜偏寒，不宜多食。”
皇帝本不是贪那口腹之欲的人，但此时倒真对这寒瓜意犹未尽。一牙接一牙，一碟子有五六牙，不多会，全进了他的肚子。
撤了空碟，膳食才真正开始上桌。
他吃得舒服，又确实冰凉得有些过了，眼下需得热乎的东西压一压。
扫了一眼准备的菜肴，“春日还吃羊排锅？”
“羊排温补，想着有寒瓜，特命人备的。”
“寒瓜性寒，确实该中和些。”
皇后取了其中品相最好的一块，贴心地放到他碗里，柔声道：“你尝尝我宫里这小厨房的手艺可还行？”
“你这里的若不行，那合宫里就没有行的了。”
前者掩着嘴笑。
像要印证他的话，皇帝连吃两根四指宽的大羊排，才放下筷子。
皇后正盛好了莲子羹：“解解腻。”
“阿晚甚得朕意。”也一并用了，至此，胃里已满九分。
“朕已经够了，再吃就积食了。”
“那万万不能。”皇后自己食量偏小，这时已得七分饱，体贴道：“撤了吧。”
宫人上来撤了残余，帝后说了会子话，皇帝才说还有公务，重回了勤政殿。
入夜，首领太监端了盘分切成小块的寒瓜进来：“皇后娘娘吩咐送来的，来人说，皇上晚膳用得不少，夜宵宜清爽简单些。”
皇上晚膳后批公务，总觉得胸口堵着堵着，也觉着确实是晚膳有些吃超了。
此时见着寒瓜，想想傍晚那会的舒爽劲儿，心说，不定可以解一解那道闷气。
“呈上来吧。”
首领太监身后的小徒弟忙上前接了玉盘，看着师傅替皇帝将案上的奏折都整理好，才恭敬呈上，摆到案上。
首领太监退回原位后一直没动。
皇帝掀起眼皮：“有话要说？”
“奴才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个老批才，”皇帝骂道：“朕面前你还装什么大尾巴，你能提出来就是觉得当说，干脆些禀了，省了朕多问。”
首领太监嘿嘿一笑，须臾敛了神色：“事关储秀宫。”
“哦？”皇帝叉起小块寒瓜，送进嘴里，好像几块儿下肚，那股莫名的堵，确实轻缓了些。
“两位娘娘在宫门溜哒，没想到，竟有侍卫不顾回避，大声喧哗，引起合宫注意。”
叉瓜的动作顿住：“侍卫？”
“正是。奴才是知道的，宫里最是避忌这些，所以……”
“斩杀了便是，这点小事你还禀给朕？”
“是。”首领太监认了这责：“按例是该如此，不过那侍卫名叫祝四。”
皇帝抬眸，神色略显意外：“也姓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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