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自伤
第三百七十九章 自伤
那里的伤，他记得很清楚。
当时的那一瞬间，那盏吊灯砸下来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要冲过去救下沈清栀。可是他最终还是被理智裹挟着，在紧要关头将江月薇给拉开了。
他没想到沈清栀会因此伤的那么重。
甚至会伤到她绘画的那只手，因此而断送她的前程。
他明明知道，那是沈清栀毕生所愿。
这件事发生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周妄都活在悔恨中。他恨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偿罪，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他被人盯着，他不能轻举妄动。
一旦他失去理智，一旦他在那个时候表现出对沈清栀的在意，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那他之前对沈清栀的那些伤害，将没有半点意义。所以那段时间，周妄没有去医院看望沈清栀，他一直在忍，才终于找到了一次机会去医院看她一眼。
可那天他还是又伤了她一次……
一次错，次次错。
才造成今天这种不可挽回的局面。
周妄阖上了眼睛，满眼的悔恨与痛色都被他隐藏着。
沈清栀倒已经看开许多，没有最开始受伤时的激动与愤恨，只是手指在触摸到那条疤痕时，眼神里还是下意识的流露出失落与遗憾。
陈秋瑾看的分明，心忍不住跟着痛了起来，就连声音都哑了几分：“我还在帮你寻找医生，你的手迟早会治好的，不要放弃希望。小姨相信，终有一天，你还能拿起画笔，继续在艺术界发光发热。”
沈清栀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听到陈秋瑾这么说，也不忍心让她失望，便点头附和着：“就算不能治好也没关系，我还可以做别的事情，也许将来我一会找到新的理想呢？”
陈秋瑾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姐姐热爱绘画，沈清栀从小就接受艺术熏陶，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现在却要被动放弃自己的梦想……
沈清栀很快就注意到了这凝重的氛围，她看了看陈秋瑾，又看了看周妄脸上的神色，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们这样，倒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真的挺好的。”
周妄跟陈秋瑾都不觉得这是她的真心话，互相对视了一眼，除了看见彼此眼中的愧疚与心疼外，都十分默契的沉默不语。
沈清栀有些受不了这个氛围。
最开始她得知自己可能再也拿不起画笔时，也曾自怨自艾过。那段时间，其实她心里是有怨恨过周妄的。
明明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明明周妄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明明以前只要有她在，周妄的眼睛就不会再看向第二个人。
现在属于江月薇的那些所有偏爱，曾经都是属于她的。
为什么不过是因为她向周妄表白了，周妄就将那些偏爱全都收了回去。
为什么周妄明明知道她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在那一刻危险降临之时，他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救下江月薇，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最后，她毁了那双手。
而他却说，她本来就没有江月薇有天赋。
江月薇的手不能被毁掉，所以牺牲的那个人变成了她。
哪怕是到了现在，沈清栀其实也没能对当时的事情彻底释怀。
她不怨恨周妄不爱她，她只是有些委屈，委屈他为了另一人就能随意的抛弃了她。
明明当年是周妄自己要将她带回来的，明明是他发过誓，说他们要一辈子不分开。
是周妄自己说过，他永远都不会抛弃沈清栀。
可她还是被抛弃了。
这才是她无法原谅周妄的真正原因。
其实沈清栀早就明白的，这个世上爱上一个人也许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回应。是她要爱上周妄的，周妄不爱她也不是周妄的错。
正如那天周妄在医院对她说的那样。
他也不是一定要救她的。
救谁，这是周妄自己的权力。
从始至终，沈清栀难过的都是周妄抛弃了她。
可她没打算告诉周妄，也不打算用自己的伤让周妄愧疚自责，毕竟这不是周妄的错。真正做错事的人，还没有受到惩罚。
“周妄。”沈清栀看着周妄，突然开口。
周妄下意识看向她，眼神里的自责悔恨还没来得及掩藏起来。
沈清栀面容平静，突然将自己腕间的伤痕露了出来，举到周妄眼前。
女孩洁白细腻的肌肤上，那条纵横狰狞的伤疤格外显眼。
光是看着这条伤疤，就足以脑补出当时她的伤势有多严重。
周妄浑身僵住，脸色惨白到了极点。他伸出手，颤抖地指尖想要触碰那条伤疤。
沈清栀没有闪躲，任由周妄冰凉的指尖细细临摹着那道疤痕。
周妄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沈清栀一般。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真实的感受到了那条伤疤的存在。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难以接受一般。
突然，周妄猛地收回手，抬手就想要拿过桌上的那把水果刀，沈清栀一直防备着他的动作，在他拿着刀对着自己那只手时，立刻捉住了他的手。
“小妄，你这是做什么！”陈秋瑾也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周妄的动作，连忙上前一把将水果刀夺去，丢的远远地。
周妄双眼猩红，他的目光还落在沈清栀的手腕上。在这一刻，他心底对自己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或许他早就该将欠清栀的这些，偿还给她的。
沈清栀是用受伤的那只手捉住周妄的，她没用太大的力气，但周妄却像是怕弄疼她一般，始终不敢挣扎。但他也不敢看她的眼睛，在她看过来时，就立刻视线闪躲开了。
“你刚才是想自伤。”
沈清栀笃定的嗓音，在周妄耳畔响起。
“是我欠你的。”周妄声音哑的不像话，他低垂着脑袋，浑身上下再也找不到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满脸都是颓然痛苦。
少女皱着眉，脸上满是不赞同的表情，看着周妄痛苦难抑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
后面的几个字，沈清栀声音太轻，周妄没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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