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父与子
六皇子啥情况，父皇才是最清楚的吧，关母后什么事。至于云臻，那都是哪年哪月的事了，太子记得，这事也是父皇全程参与处置的吧。
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这还没完，还有参奏荣世律和荣世真的。
说他俩利用职务之便，构陷百官，还勾结敌国，有通敌卖国之心。
后面的太子不想看细节了，辣眼睛。
大概翻了一遍，就连镇国公府几个小的都被参一遍。
照着这折子上写的，他们是一个都活不了。
都该死。
最后几封太子都懒得看了。
皇帝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本以为他会有悔过之心，没曾想，他那是什么表情，看戏吗？
皇帝越想越气，拿起桌案上的镇纸就朝太子砸过去。
太子丝滑躲避，他要是受伤了，父皇肯定会心疼的。
可不能给这个假父皇伤害自己的机会。
太子可是很珍惜自己小命的。
他往后退了几步，才继续说话。
“父皇，您既然如此生气，确定这些都是真的，那就下旨按律处置吧。”
“至于儿臣，您直接一杯毒酒送来，儿臣绝无二话。”
太子自认为很体贴，把所有决定都替他做了。
结果，这个皇帝更生气了。
“逆子，你敢威胁朕，真当朕不敢动你吗？”
“嗯嗯，是的。”
太子诚实点头，把皇帝都整不会了。
“什么？”
太子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
“儿臣确定您不敢动儿臣，既然如此,儿子就干脆一些，把这件事坐实”
“父皇，请你退位，让贤。”
太子说完，躬身行礼。
一瞬间，空气都凝滞了。
太子没等皇帝说话，自顾自直起身子，直视那个处在震惊中的皇帝。
也透过他，看向背后之人。
“你猜的没错，孤确实担心过父皇会这么做，会用各种罪名打压我，打压镇国公府，会忌惮我，猜忌我。”
“孤自幼读史，知道历代太子和帝王之间的权力斗争不可避免，但是，有一点你错了。”
“若真有那一日，孤不会自怨自艾，而是会，起兵，清君侧。”
“这天下万民，不是当权者的棋子，可以任意折损，若父皇有一日昏庸至此，孤，当挺身而出，请父皇退位。”
太子笑得很轻松。
这件事从他知晓自己前世后就一直压在心里。
权力是多么诱人的东西。
等到父皇年老，看着处于盛年的自己，会不会忌惮，会不会打压。
这些都是未知的。
太子一度很恐惧这件事，他身后有太多想守护的人，他不能落得那般境地，否则，他所珍视的人，将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在父皇面前扮演一个贴心的儿子。
父皇这些年也对他信重有加。
但他始终设置了一条防线，不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个父子亲情中，担心有一日父皇变了，自己会心软。
但是，今日看到幻镜中的场景，他那颗心突然安定下来。
他想，这次，父皇不会那样了，他也不用担心这件事了。
不仅是因为父皇的改变，还因为他手里握着的筹码越来越多。
他有能力和自己的父皇抗衡了。
太子站在那，看着那个年老的父亲一点点消散。
他的意识也陷入黑暗。
当太子再次有意识时，他感觉自己睡了很长很长一觉，四肢百骸都松软无力，又觉得十分舒服，像是撤去什么重担一般。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殿下晕倒之类的事。
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接着猛然想起，这个殿下可能是自己的妻子。
他想醒过来，却一直没醒来，意识再次陷入黑暗中。
他的意识飘啊飘，飘到了一棵树下。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和妹妹，往树下挖好的坑里放了两个匣子。
俩人都神神秘秘的，担心被其他人看见。
至于匣子里的东西，太子从遥远的记忆中寻得。
那是属于六岁小太子的心愿。
国祚绵长，四海安康。
家道恒宁，福履无疆。
至于二公主的，太子写完的比较早，偷偷看过她写了什么。
心期得遂，喜乐常扬。
亲眷同欢，岁月清朗。
那时他们刚开始学诗经，对这种格式十分喜欢，两人写的竟然能完美契合。
太子露出怀念的神情。
如今，自己和妹妹，也算是得偿所愿吧。
另一个自己没能完成的心愿，就让自己帮他一起完成吧。
小太子心有所感，朝这边看来。
太子微笑着朝他挥挥手。
小太子冲他笑笑，也挥挥手。
接着就转身带着妹妹离开了。
他们都要去面对自己的结局，无论是好是坏。
都不可重来。
太子释然一笑。
眼前的场景再次碎裂，太子全身放松，任由自己被烟雾包裹。
这次他确定自己回来了。
鼻间的香味虽然掺杂了药味，但他依旧能分辨出，那是妻子亲手调配的味道。
温晚棠爱香，也会调香。
这个味道可以温养太子的身子，他也习惯每日都闻。
妻子喜欢他身上沾染的味道，每次都会在他怀里嗅很久，像只小狗一样。
太子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所有的束缚都消失一般。
他觉得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太子慢慢睁开眼，对上书乐的视线，他愣了一下，立刻欢喜的喊人。
“殿下醒了！”
“太医！”
一群太医围着他诊治半天，太子时不时朝门口望去。
他想见的身影，一直没出现。
“太子妃呢？”
太子按捺不住，主动询问。
这话一出，所有人面色都变了。
太子察觉不对，直接掀开被子下床。
“太子妃在哪？”
太子焦急的问。
“殿下别急，奴才带您过去。”
书乐赶忙来扶着他。
太子着急往外走，没看到书乐的神情。
他开心的咧开嘴笑，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这消息他也是刚刚知道，殿下要是知道了，一定开心。
温晚棠就在太子隔壁暖阁中，太子过去时，她刚醒。
看到太子过来，她伸出手，太子快走几步牵住她的手。
“棠儿，你怎么了？”
太子很是担心。
温晚棠柔软的手抚上太子的面庞，她眼里像是盛了漫天星河。
太子一时看呆了。
“殿下，你要当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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