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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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望着陆续远去的马车，鬓边金步摇在残灯里晃出细碎的光。易青收剑入鞘的脆响从身后传来，她转身时正撞见他袖口沾着的暗红血渍，喉间忽然涌上腥甜。

“侯府的暗线都撤了？”  她扶住廊柱稳住身形，银护甲在木头上划出浅痕。方才刺客突袭时，西跨院的假山后分明藏着三个人，却在易青出手前便没了踪影  ——  那是她夫君安插的眼线，此刻消失得如此干净，倒像是被刻意清场。

易青屈指叩了叩腰间令牌：“太后有旨，今夜之事，侯府不必插手。”  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青瓷碎片里映出天际的残月，“那些受伤的女眷，都按受惊处置，太医稍后会来问诊。”

侯夫人忽然攥住他的手腕，指腹触到他腕骨处的旧疤  ——  那是十年前护驾时留下的箭伤。“易青，你老实说，”  她声音压得极低，“今日的刺客，是不是冲着……”

“夫人慎言。”  易青抽回手，袖口无风自动，“太后圣明，自有定夺。”  他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阶前的血泊，在青石板上拖出一道暗痕。

姜耀青正指挥侍卫清理尸体，忽然发现刺客腰间的铜符。巴掌大的牌子上刻着海浪纹，背面  “壹”  字被血浸透，倒像是某种暗记。他刚要细看，易青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所有证物交内廷司，不许私留。”

“可这符牌……”

“烧了。”  易青的语气不容置喙。姜耀青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忽然想起去年秋闱时，主考官被查出私通倭商，当时抄家清单里，就有同款铜符。

此时的三皇子府邸，总管正捧着密信疾步穿过回廊。檐角铜铃在夜风中乱响，惊飞了廊下栖息的夜鹭。书房里烛火摇曳，三皇子盯着信上  “侯府遇刺，刺客持龙纹佩”  的字迹，指节捏得玉镇纸咯咯作响。

“废物！”  他将信纸揉成一团砸在地上，砚台里的墨汁溅上屏风，染黑了那幅《春江垂钓图》。去年冬猎时赠予户部尚书的玉佩，怎会落入刺客之手？他猛地想起半月前，倭国使者送来的那箱  “海货”，箱底垫着的油纸，似乎就印着相似的龙纹。

“殿下，倭国使馆的人求见。”  总管的声音带着颤音。三皇子深吸一口气，扯开领口的玉带  ——  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这场戏既然开场了，便由不得他中途退场。

而在皇城深处的慈安宫，太后正临窗翻着棋谱。紫檀棋盘上，黑白子纠缠成一团乱局，唯有右上角一枚白子，被围在黑子中央却丝毫不慌。

“太后，魏松那边传来消息。”  贴身宫女捧着茶盏屈膝禀报，“倭国使馆与三皇子府的人接上了头。”

太后拈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告诉魏松，明日早朝，该让这盘棋活起来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她银白的发间，竟比棋盘上的霜色还要冷。

她想起二十年前，先皇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这江山，有时候要比谁更狠。”  如今看来，她终究没辜负先皇的嘱托。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是时候见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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