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2章 针尖麦芒

对于曲涧磊的建议，人脸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竟然还问一句，“成功概率有多高？”

  “不知道，”曲涧磊毫不犹豫地摇头，“很多关键环节，未必纠正得过来。”

  “那就有劳你了，”人脸轻叹一声，竟然生出了些许的唏嘘，“反正我也算尽力了。”

  接下来，他将自己的具体操作思路，详细地解说了一遍。

  曲涧磊听得是……大有裨益，真正的不虚此行的那种感觉。

  由此，他也总结出了两人思维的差异，重点就在于四个字：大道至简！

  人脸将复杂事情简单化的能力很强，并且充分地体现在运用中，这是值得他学习借鉴的。

  然而两人的分歧，也就在这里了。

  曲涧磊的很多操作，虽然复杂了一些，然而，那是他站在元婴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元婴认知能力有限，对很多规则感悟不够，为了弥补这些不足，有时候就要多一些准备。

  人脸在这一点上，做得不是很好。

  追求大道至简肯定没错，但是身为分神，对于元婴，不该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然而再想一想这疏漏，其实也正常，活了万余年的分神，谁还能记得当初元婴期的感受？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人脸已经非常注意这一点了，应该还使用了占算，以确定某些详情。

  但是没办法，细微之处多少要差一点——说到底，大道至简的方向，是没有错的！

  这也是曲涧磊感觉收获良多的原因，很多尚未接触或一知半解的理念，变得清晰了起来。

  然而随之而来的，就是修改细节的痛苦了。

  经常改方案的牛马都知道，改方案的难度，比重新做一个更难，更令人崩溃。

  好在曲涧磊原本也没答应，一定要接这个活儿，更别说对方还让给出成功的概率。

  他表示难度很大，然后表示，我可以把弊端的细节告知前辈，您自己斟酌好了。

  听了他的解释之后，人脸先是轻喟一声，“果然如此……”

  身为活了万年的人精，他不会连这一点也想不到，只不过此刻是确认了。

  至于曲涧磊说的，把剩下的活交给自己？他表示绝无这种可能！

  开什么玩笑，这一看就是牛马负责的内容，他身边有可以用的人，怎么会自己出手？

  关键是，哪怕他知道了问题所在，可他现在依旧是分神，元婴期……回不去了！

  找两个元婴来帮忙？别逗了，那些小修者，配谈出窍之秘吗？

  还就只有曲真尊刚刚好，不但是刚进阶出窍，没有忘记元婴感受，更是新途径的缔造者！

  这样的天选打工人，人脸若是能放过，那真是白活了一万多年。

  然而曲涧磊不可能答应，表示咱俩就算论道一场，我给你提供解决方案，也不收你费用。

  正经是现在回去，还赶得上太元海论道——你也不想往死得罪凌云吧？

  “两道造化规则！”人脸直接开价了，“再加两道时间规则！”

  不愧是大君出手，真的是太豪横了。

  “我不喜欢这种被胁迫的感觉，”曲涧磊很干脆地表示，“而且也无法保证成功率。”

  “还有世界核心！”人脸心念一动，两个光团出现。

  他缓缓地发话，“这是两团完整的……可以萃取命运真意，如果你想要，我还有。”

  曲涧磊犹豫了足足将近一秒钟，才轻咳一声，“我真不能保证成功。”

  “不成功也是你的，”人脸直接将光团送到了曲涧磊的面前，“不用有压力。”

  “可是……”曲涧磊迟疑一下表示，“我还有很多其他事，不可能等到此人出窍。”

  他这话既是理由也是试探，不过，估计瞒不过对方的感知。

  然而，他还是要试探，哪怕对方不答应，他也能借此，窥探到对面真实的意图。

  人脸闻言，是彻底拉下脸来了——真的拉得好长，“所以，给得再多，你都嫌不够？”

  两道造化、两道时间再加两个世界核心，真的不少了。

  “前辈你这是瞧不起谁呢？”曲涧磊算是发现了，对上大君，真的不能一味客气。

  要不寒黎喜欢作死呢？固然跟身后的强援有关，但是同时，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上位者，未必喜欢俯首帖耳的人——最起码，不能一直唯唯诺诺。

  曲涧磊也不喜欢唯命是从的人，反正他的团队里，没有那种人。

  他很不高兴地发问，“大君可知道，坏了我这场论道，我的损失有多大？”

  “世界核心是不小，可是我当初拥有的世界核心……呵呵。”

  “世界核心吗？”人脸心意又是一动，出现了七八个光团。

  他面无表情地发话，“如果你觉得不够，我还有！”

  “我去……”曲涧磊是彻底服气了，“你这到底是灭了多少个世界？”

  要知道，小千世界不一定有世界核心，所以对方的战绩……真的是细思极恐！

  不过他还是不想停留太久——这是原则。

  上位者未必喜欢唯唯诺诺的，但是讲原则的，最多令人生气，不会让人感觉到可恶。

  面对他的坚持，人脸也无语了——他并不确定，自己会让曲真尊生出多强的抵触心理。

  最后两人商定，先双方论道，把问题谈清楚。

  曲涧磊其实挺喜欢论道，尤其是跟上位者，能带给他太多的启迪。

  但是同等修为的话，就不是很多了，至于元婴级……那得是他很闲的时候，才可能关注。

  这跟向上社交没什么关系，他纯粹就是想拓展眼界。

  论道一论就是半个月，两人都觉得受益匪浅，出窍路径的操作，基本也辨明了。

  曲涧磊觉得自己该走了，“大君，这位的情况不乐观，感觉需要的宝材比较多。”

  “虽然我也很想待着，但是不能再等了，您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吗？”

  “不了解的地方还有很多，”人脸微微一笑，“实在没办法，我还得留下你解惑和帮忙。”

  曲涧磊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大君您这……挽留之意很重啊。”

  “主要是曲真尊太想离开了，”难得的，人脸竟然称他为“真尊”，真的太罕见了。

  顿了一顿，他又发话，“我也不想留你，你身上的因果太重了，但是没办法……”

  他没有解释原委，不过，好像也没必要解释。

  “这种高端局……”曲涧磊无奈地摸一摸额头，叹一口气，“大君打算留我多久？”

  “再盘桓几日吧，”人脸含含糊糊地回答，这“几日”的空间，真的很大。

  “……”曲涧磊沉默片刻，又是微微一笑，“也好。”

  “好像不太好，”人脸看到他的反应，又轻叹了一声，“你一直在想着逃离。”

  “呵呵，”曲涧磊不以为意地笑一笑。

  他其实已经把相关念头压制到最低了，哪怕在此前的论道中，双方谈得非常投机。

  没办法，境界的差距摆在那里，他不会傻到以为凭着相谈甚欢，就能成为莫逆之交。

  能平等论道已经很不错了，向上攀附的话，就真的没必要，人还是要看清楚自己。

  对方能察觉他的意图，曲涧磊倒也不意外，不过，应该是猜测的吧？

  哪怕是大君，也不可能在无声无息中，轻易地窥破他压制得极深的念头。

  然而，他也不打算否认，只是平静地表示，“若是前辈换到我的位置，不想逃吗？”

  “宝物虽然好，我不喜欢不可控的局面，有什么错吗？”

  这一刻，他真的很冷静，跟这种大能打交道，最忌失了分寸。

  重点中的重点是：对方真的时日无多了，那种腐朽的气息，根本是遮也遮不住的。

  这当然要防着点对方自暴自弃——即便是年纪越大的，可能越怕死。

  人脸默然，过了一阵才发问，“那你的心态还能这么平静，是因为什么呢？”

  “呵呵，”曲涧磊又笑，不紧不慢地回答，“我还以为，前辈要给我下什么禁制。”

  “禁制当然可以下……”人脸说到一半，又沉默了。

  过了差不多有十分钟，他才又问一句，“你到底有什么倚仗？”

  “我能有什么倚仗？”曲涧磊很平静地一摊双手，“岁月神通，想必对前辈无效。”

  要说寿数将近的修者，应该是最怕这种神通的。

  而岁月神通越阶对敌，也不是不可能，就像他当初诛杀夺舍出窍星貘的泽骐。

  不过很遗憾，这一刻，曲涧磊根本没能力禁锢对方，如何施展？

  所以他也不怕说出来。

  人脸默然，好半天才说一句，“我希望你不要擅自离开，以免自误。”

  曲涧磊怔了一怔，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我还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

  人脸再次默然，良久才叹一口气，“你让我感到很为难。”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但是偏偏的，曲涧磊接得住。

  他沉声表示，“无论如何，大君的厚爱，我是记住了。”

  “想报复我？”人脸笑一笑，笑容中不无苦涩之意，“你觉得，我撑得到那一天？”

  曲涧磊斜睥一眼那片沙漠，没有任何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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