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让顾司礼清醒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
范倩倩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头发。
蒋默坐在她旁边，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一刻也不曾从她脸上移开。
“病毒的效果，会持续多久？”
范倩倩问，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柔软。
“理论上，是永久的。”
蒋默回答，声音里带着痴迷的颤抖，“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尽管开口。”
“那你什么事都肯做吗？”
范倩倩笑了，那笑容映在蒋默的眼睛里，勾起他一阵又一阵的心悸，“哪怕毁掉你的事业，导致你坐牢，甚至有生命危险呢！”
蒋默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做。什么都做。”
“只忠诚我一个人？”
“只忠诚你一个人。”
“嗯……”
范倩倩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刚才被她打过的地方，“真乖。”
蒋默浑身一颤，眼神更加迷离，像虔诚的信徒得到了神明的抚摸。
车窗外，夜色浓稠如墨。
城市的霓虹映在车窗上，流光溢彩，却照不进车内这片被病毒和欲望笼罩的小小空间。
而在研究所三楼的实验室里，葛婧藏在暗格里研制了一半的解药，在恒温箱中静静地放着。
像黑暗中悄然发芽的种子。
……
病房里。
一阵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包裹上来。
接着是身体各处传来疼痛。
胸腔像被重物碾过，肋骨处传来尖锐的刺痛。
喉咙火烧火燎，每次吞咽都像吞下碎玻璃。
顾威缓缓睁开眼。
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散发着冷光，金属床栏反射着冰凉的光泽。
单人病房。
窗帘紧闭，分不清白天黑夜。
监测仪在床头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屏幕上起伏的绿色线条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
他还活着。
可顾威并没有开心。
反而觉得胸口有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码头上范倩倩冰冷的脸。
堂哥顾司礼空洞的眼神。
漆黑的海水灌入口鼻的窒息感。
还有……
那只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手。
“醒了？”
一个声音从床边传来，平静，低沉，听不出情绪。
顾威转过头。
只见男人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一身黑色，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跷着腿，手里把玩着一只金属打火机，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病房昏暗的光线只照亮他半张脸。
线条利落的下颌，紧抿的薄唇，还有那双眼睛。
平静无波，却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陈子期？
顾威有些惊讶。
他和陈子期交往不深。
只知道，这男人是堂嫂的朋友，还在顾氏公司危难时，伸出过援手，生意上的能力也是可以的。
但是，陈子期怎么知道，自己会葬身海底？
又怎么会那么巧的救下自己？
“感觉怎么样？”
陈子期问，语气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顾威没有回答。
他盯着对方，试图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读出些什么。
但什么也没有。
这个男人，像个空壳，把所有的情绪都被密封在深处。
一丝不漏。
“你救了我。”
顾威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认不出是自己的，“为什么？”
陈子期停止了把玩打火机的动作。
“看你可怜。”
他说，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忠心耿耿跟了顾司礼这么多年，被他说抛弃就抛弃。就像扔一只没用的狗。”
“……”
顾威的拳头在被子下收紧。
隐忍着没说话。
“还有云柠也是。”
提到云柠，陈子期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很轻，但确实存在，“她和顾司礼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还为他生下一个孩子，甚至肚子里又有了第二个孩子。可顾司礼却对另外一个女人百依百顺，丝毫不顾及云柠的感受。”
“……”
顾威抿着唇。
是的。
堂哥确实变了。
像个陌生人！
“所以呢？”
顾威看着他，“你想干什么？利用我，报复我堂哥？为堂嫂报仇？”
“不是利用。”
陈子期纠正顾威，语气依旧平淡，“是合作。”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黑色外套衬得他的背影挺拔而孤峭。
“我不知道，应该做到什么程度。但现在的顾司礼，确实需要敲打。”
陈子期目光落在顾威脸上，“不然，他还会执迷不悟下去，甚至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不是吗？”
顾威沉默。
陈子期说的是事实。
现在的堂哥已经完全疯魔了。
只听范倩倩那个女人的话。
如果不能让他及时清醒，后果不堪设想！
顾威闭了闭眼睛，最终开口：“你说的对。”
“很好。”
陈子期微微一笑，“那我们目标一致。”
“我只是想给我哥一个教训。”
顾威强调，语气认真，“让他清醒，让他摆脱范倩倩的控制。别想着利用我做其他的事。”
“来日方长。”
陈子期重新坐回椅子，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姿态，“万一我们的合作很愉快，你想主动合作下一次呢？”
他伸出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
顾威看着那只手，又看向陈子期。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映着病房冰冷的灯光，也映着自己苍白破碎的脸。
顾威想起海水灌入肺部的窒息感。
犹豫了一瞬。
最后，伸出手，握住了陈子期的。
男人的手很凉，像他的人一样，没有温度。
但握手的力道很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合作愉快，顾先生。”
陈子期说。
“合作愉快，”
顾威松开手，重新躺回枕头上，闭上眼睛，“我接下来会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会的。”
陈子期推开椅子，向门口走去，“暂时再见，顾先生。”
门轻轻被关上。
病房重新恢复寂静，只有监测仪的滴答声规律地响着。
顾威心情复杂。
如果合作，能给堂哥一个教训，让他清醒过来，离开范倩倩那个女人……
那自己不介意与魔鬼同行。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在病房地面上投下一道苍白的光。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某些东西，已经在暗处悄然生根，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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