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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5章 拿上上考评,做天子门生


第1125章  拿上上考评,做天子门生

    王谦一个纨绔子弟,可在实践的过程中,逐渐成为了一个大写的人,变成了一个大丈夫,最开始,朱翊钧对王谦的期许,也只是这个纨绔,能够不那么纨绔,不那么胡作非为一些。

    现在,他也逐渐成长为了国之干臣。

    南洋教案,已经距离大明朝廷太远了,朝廷里的皇帝、大臣,缺乏共情,缺乏对南洋宗教肆虐现状的认识,都远低估了其中的危险程度。

    古今中外,这些狂热教徒不是那么好惹的。

    而朱翊钧因为和王谦的书信来往,对里面的危险,比朝臣们要稍微清楚一点。

    就比如上个月,王谦的书信里,就讲到了去年十月,马尼拉总督府暴乱之事。

    一群极端狂热信徒,打算攻破总督府衙门,在马尼拉发动了暴乱,在街上四处杀人放火,等到总督府牙兵尽出,总督府府衙守备空虚的时候,这些狂热教徒,攻入了总督府。

    当时,王谦就在总督府内,他领著二十个人和这些狂热教徒死战到底,等到了援军赶到,王谦本人负伤十二创。

    王谦还在书信里说,这些狂信徒长本事了,都学会调虎离山之计了。

    除此之外,自从教案兴起之后,王谦遭遇了十多次类似的刺杀,都让他疲于应付,本来这些狂热教徒,希望通过这种给王谦一个教训的方式,让王谦收敛一些,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

    这也是狂热教徒历来对付朝廷、衙门的手段。

    当朝廷、衙门不肯行方便的时候,他们就用各种极端手段,逼迫朝廷、衙门妥协。

    但王谦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不仅打邪祟,连背靠著邪祟谋求私利的一些汉人,王谦也往死里打。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长期斗争,而且没人能代替他王谦。

    无论是谁做了吕宋巡抚,都要做这件事,王谦就无法离开,他只能斗争到死,引起朝廷震怒,派来的官员,才能继续这未竟之事。

    或者他完全获胜,彻底消灭邪祟,实现自己的目的:宗教无害化处理。

    朱翊钧摇头说道:「朝中一些个士大夫,批评王谦,说他是邀宠沽名,说他知道朕不喜异端邪祟,所以才故意如此,以博圣眷,朕要说的是,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不必如此,文成公留给他的圣眷,还有很多很多,足够他几代人富贵的遗泽。」

    「说起来,文成公都走了好几年了,他还在跟文成公较劲,希望向父亲证明,我行,跟个孩子似的。」

    王谦身上有很多的圣眷,他完全不必如此。

    申时行出班俯首说道:「陛下,这些科臣为何要这么讲?因为实在找不到别的过错,就只能在道德上指责了,而他们想要把王谦挪开,因为吕宋巡抚,其实就是南洋巡抚,其中之厚利,臣不必多言,这是个肥缺中的肥缺。」

    「这些科臣们,为什么不这么攻讦叶向高呢?甚至叶向高曲笔起居注之事,就罚俸三月了事?因为把叶向高挪开了,他们就得去苦寒之地开边了。」

    所有大臣都十分讶异的看了一眼申时行,申时行平日里喜欢端水,但这次居然不端了。

    「不能让勤勤恳恳做事的人寒心,让奸猾之人得逞,如此这般,日子久了,这朝廷的体统和威严,就都没了。」申时行看到了大臣们疑惑的眼神,他为何要保下小王。

    申时行在年前可以提起此事,也是跟陛下商量过的,二人就是为了保住王谦。

    对王谦的围攻,从教案泛化开始,就已经开始了。

    而王谦被围攻的真正原因,也不是这些科臣们同情蛮夷,他们连蛮夷都没见过,同情从何而来?就是王谦把教案泛化后,挡住了某些人的财路,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王谦不仅杀蛮夷、不仅灭教,他还杀汉人,一些个为虎作伥的伥鬼,一些个背后出谋划策,甚至真金白银支持教派泛滥的汉人,王谦也抓也杀。

    这次,一旦廷议上定了调,日后科臣们再说此事,就是不懂规矩了。

    「说到底,还是银子闹出来的风波。」申时行进行了最终的总结,给这事儿定了性,小王做的确实不太体面了,但也是有些人先不体面的。

    枉顾国朝利益,只谋求私利。

    朱翊钧眉头紧蹙的说道:「这些汉夷混在一起的狂热教徒,在马尼拉大开杀戒,他们拿著大刀木棍,四处搜杀马尼拉汉人,连养济院里的孩子,他们都不放过。」

    「这些孩子,被拉到了河边,这个狂热教徒,用木棒、石块锤杀孩子,数千名汉女被奸污凌辱至死,这些个教徒们,甚至还威胁我大明人,讲:尔忘了巴石河水的颜色了吗?」

    「巴石河就是流经马尼拉的河流,当时,这些孩子被杀的时候,把整个巴石河的河水都染红了。」

    「养济院里,可不仅仅只有汉人的孩子,还有一些夷人养不起自己的孩子,把孩子送到了养济院,全都被他们给杀了。」

    「这些教徒讲:被汉人收养的孩子,就是不洁的。」

    「事已至此,朕只能支持王谦大开杀戒,别无他法。」

    「下章诸部有司,凡议南洋事,需先知马尼拉惨案之本末,察教案起衅之根源,此后,若无实据而劾王谦者,以沮坏国事论。」

    朱翊钧的态度要比申时行更加鲜明一点,因为大臣们对这些事儿,了解的并不详细,就是知道,也只当传闻听一下,马尼拉离京师,确实太远了些。

    袁可立手抖了下,但他还是一五一十的把陛下说的话写在了起居注中。  

    科臣以谦任吕宋杀孽过重劾之,陛下言:朕闻科道奏疏,皆谓王谦酷烈失仁。然尔等可知,去岁马尼拉狂教徒暴起,持刃执棍,沿户搜杀汉民。

    巴石河畔,养济院幼童数百,尽被捶溺,河水赤三日不散。夷妇携子投院者,亦以受汉养即不洁之名屠之。

    暴徒至今犹嚣:尔忘巴石河水色乎?

    陛下又言:文成公遗泽足庇子孙,王谦何必舍命邀宠?朕观其书疏,十遭刺杀犹言不悔,非为私誉,实见生灵涂炭而肝肠如沸。

    若以此等杀孽问罪,则守土安民之臣,孰敢任事?

    袁可立的起居注对陛下所言之事,写的很详细,对科臣们的攻讦,没有进行任何摘抄,袁可立觉得申时行讲的对,他在起居注上,再次补充道:

    时行首辅继奏:教案泛化,实断豪强通夷利路,众默然不言。是日,阁部廷议,遂定保谦镇乱之议。

    至此袁可立把起居注写完了,张宏看了两眼,非常满意袁可立旗帜鲜明的态度。

    科臣那些个鬼话,一句不要讲,不要写,讲一句,都是对国朝社稷之臣的诋毁。

    最让张宏满意的是,陛下酷烈失仁的话,袁可立一句没说,有损圣君名望的话,最好一句不要有。

    朱翊钧这个年过得仍然非常忙碌。

    廷议之后,腊月二十六,他在皇极门宣见了外官、耆老、百姓们,廊庙陈民念,丹墀问政典,早已经成为了确定性的制度,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一千多本奏疏,陛下要一一过目,在初六休沐之前,都要做出回复。

    对此,太医院的院判是有些不满的,陛下过年也不休沐,体重还想涨回去,做梦呢?

    朱翊钧将这一千多本奏疏明确回复日期,往后推到了正月初十,往后推了四天,算是安抚了下大医官,但过年不休息这件事,改是不可能改的。

    二十七日,朱翊钧带著皇后、太子去了南海子墩台远侯、海防巡检所在的南苑,慰问了这些家属,询问了他们的难处,下午的时候,去了永生永定毛呢厂,接见了匠人们,听他们说了官厂的种种问题。

    二十八日,朱翊钧又带著皇后太子,去了西山煤局,西山煤局是旧名,新名是西山煤钢联营官厂,但大家习惯叫它煤局了,就一直沿用了这一旧称。

    朱翊钧接见了大工匠蒋正阳,蒋正阳为匠人讨要劳动报酬,因为知道了张家走私贩私阿片的秘密,被张家围殴,险些死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蒋正阳还没好利索,朱翊钧降阶,去了蒋正阳的家中,还进行了一番恩赏。

    朱翊钧和蒋正阳聊了很久,朱翊钧觉得:官厂有匠人大会,而住坐工匠真的有身股,虽然离开和死亡,身股就没了,但这身股还是让住坐工匠们变成了官厂的主人,身股制改制,对官厂意义重大。

    这是制度上设计保证匠人们是官厂主人,而蒋正阳的说法很怪,他觉得制度上都是扯犊子。

    匠人嘴笨,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这扯犊子这件事上,还能扯过读书人?

    在蒋正阳看来,现在住坐匠人有这样的地位,能成为官厂的主人,那都是因为大工匠们真的能见到陛下,有什么冤情,能直接对陛下说,只是因为这样,匠人们才保住了现有的地位。

    这一点,也是大工匠、住坐工匠们的共识。

    朱翊钧和蒋正阳聊了大半个时辰,才明确的知道了他的想法,其实去年皇帝重病的时候,不能接受陛下出意外的除了京营,还有西山煤局的住坐工匠。

    当时匠人已经在准备下山的事儿了,只不过随著陛下的康复,没有必要发动了而已。

    朱翊钧得知这一事实后,询问了匠人们下山要找谁,蒋正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随扈陛下探视的申时行,显而易见,匠人们的第一目标,也是申时行。

    别看申时行在廷议上,威风凛凛杀气飘,一股子老子是首辅,你奈我何的样子,被匠人看了一眼,申时行跑去祈年殿撞柱自杀,向老天爷喊冤的心都有了!

    天地可鉴!

    京营军兵,其实也还好,最起码戚继光还活著,压得住一点,可匠人们下山,谁来挡?

    下午,朱翊钧前往西土城的时候,还专门宽慰了申时行,让他别往心里去,他这个皇帝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一切都没有发生。

    申时行倒不是怕死,人固有一死,他申时行都做到首辅了,位极人臣了,这辈子完全值了,他不能接受自己以谋害圣驾的奸臣身份死去。

    陛下真出了意外,申时行打算,自己先自杀,至少自杀了还能留下一些疑惑,被人给杀了,怕是永生永世被当成奸臣,跟秦桧坐一桌,过几千年,还要被骂。

    朱翊钧到西土城,接见了英烈家属后人,又接见了所有的参将、把总等京营将领,而后又赶到了十王城,接见了宗亲,在日暮时候,朱翊钧又去了清华园,这个从武清伯李伟手里收上来的大宅园林,已经成为了京师大学堂的一部分。

    皇家理工学院是京师大学堂的正式名称,也是大明十八座大学堂里,唯一一个皇帝直管的学堂。

    十八所大学堂也有高低贵贱之分,比如京师、松江、应天三座,就被戏称为天地人三院,而京师大学堂则被人称为天院。

    二十九日,活跃的圣君陛下,带著皇后和太子,前往了京师两个养济院,探望鳏寡孤独,东西舍饭寺,看望了一些穷民苦力。

    大年三十这天下午,朱翊钧的通和宫变得热闹了起来,文臣武将们,开始进宫面圣贺岁,而命妇们扎堆儿觐见了李太后和王皇后,李太后喜欢清静,简单露了个面,把事情都交给了王皇后,跟著陈太后回佛塔去了。  

    这些个命妇们东家长、西家短,话很多,王夭灼也是听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八卦。

    万历十一年进士,榜眼刘见秋,现在在翰林院做侍读学士,他因为养外室,被原配给抓到了,原配不敢闹腾,又觉得委屈,就跳了河,死了,对外则说是病逝。

    不是命妇们说起来,王夭灼也全以为是病逝了。

    命妇们在皇后面前,专门提及此事,就是希望皇后这个主心骨做主,他们这些命妇,可都是原配的贵妇人,即便不是原配,继室做了诰命夫人,那也是出身干干净净。

    若是这逼死了原配的外室,做了诰命夫人,她们可不答应。

    王夭灼思虑再三,还是在陛下闲下来的时候,跟陛下提了一嘴。

    「他呀,被吏部三年考成下下,给革罢官身了。」朱翊钧听王夭灼提起此人回答了这个事儿。

    吏部每年考成,都要处罚、甚至罢免一批人,而刘见秋,就在革罢之列,二十三年,一共就革罢了七个进士出身的官员,他刘见秋是最扎眼的那个。

    因为是翰林院主动请旨,这家伙,生活作风混乱,以至于连累了翰林院翰林们的名声。

    养外室这事儿,说大不大,但养外室养到逼死原配的份上,翰林院根本容不下他。

    翰林院是什么很贱的衙门吗?诚然翰林们这些年不招陛下待见,可翰林院也是国朝衙门,体统还在。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万历二十四年如期而至。

    开年就发生了一件大事,申时行连上吊绳,都准备好了。

    陛下病了。

    一个很小的伤风感冒,陛下常年习武,年轻的时候,那些个习惯都保留了下来,早上空腹打了一趟拳,风一吹,就有点流鼻涕,太医院又不太敢用猛药,这病,就整整过了三天才好,发烧一次。

    「朕的天赋,确实不好。」朱翊钧在病好后,先是宣见了申时行,宽慰了他一下,而后也坦然承认了,天赋差这一事实。

    年轻的时候,还能靠毅力,把自己打成悍将入门的健朗身体,可是不太年轻的时候,天赋差这一点,就逐渐展现了出来。

    戚继光都六十九了,前些年也是糖毒入体,康复后,身体依旧健朗,丈二钢枪,舞的虎虎生风。

    「陛下,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长期两地奔波所致?」申时行旧事重提,他这三天,哪都没去,就待在太医院里,他和大医官陈实功、庞宪等人聊了很多。

    天赋是一回事儿,大医官们一致认为,陛下万历二十二年秋天那次大病后,其实一直没好利索,或者说是身体落下的亏空,根本没补全。

    就是磨坊里的驴,也有个贴秋膘的机会!

    「今年不再南巡驻跸松江府了。」朱翊钧思索了一番,最终做出了一个决策,大医官们,为这事儿已经劝了很久了,经过了反复权衡之后,朱翊钧做出了这个决策。

    「陛下圣明!」申时行再拜,真心实意的说道。

    陛下的首要任务是活到万历六十年,只要活到万历六十年,巨大的政治惯性之下,大明万历维新的所有成果,都可以保留,政斗到最后,就是活到最后。

    朱翊钧选择停一停,皇帝停下来的时候,新政的脚步,也有点停一停回头看的意思。

    申时行在正月十六日,朝廷正式开衙之后,办了一件事儿,他对考成法的部分细则,进行了一些加法。

    考成法施行了二十三年,一些个弊端也逐渐展现了出来,就是造成了官场非常普遍的防御性行政的风格,也就是不做不错成为了收益性最高的策略。

    而多做必然多错,多做就可能满盘皆输,还不如不做。

    这种推诱之风,是避责自保,是考成法大棒之下,形成的一种普遍现象。

    而申时行发现,之所以会这样,是考成法主要强调了惩戒,却缺乏了足够的激励。

    对于如何惩戒,规定的非常详细,下下、下中会受到何种惩罚,可是上上、

    上中的奖励,确实十分模糊的。

    申时行补足了上上、上中奖励,而且他补的方式非常古怪,连续三年上上考成、五年上中,就可以入京面圣,获得廊庙陈民念,丹墀问政典的资格,这个资格是额外专设。

    「朕不明白,面圣,算是激励吗?」朱翊钧看著申时行的补足,疑惑的说道:「是不是给点真金白银,更加妥当一点?就是不给真金白银,给点升转机会,不是更加实在些?」

    「陛下,能面圣,这些其实都有了。」申时行提醒了陛下,只要能面圣,这些都有的。

    每年腊月二十五日,皇极门问政,皇帝都会进行恩赏,而且一旦通过上上考效面圣,那等于获得了平步青云的资格,有资格成为天上人了。

    在大明,简在帝心这四个,比什么都重要。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如此。」朱翊钧同意了申时行的主意,大明官场,能连续三年上上评的,也就十几个人,真的很少很少,这都是循吏中的循吏了。

    「还有吏举法的激励,连续三年考评上上,进天院进修,这个激励够吗?」朱翊钧说起了申时行的另外一条建议。

    张居正的考成法,反复被人提及,可他的吏举法,却鲜有讨论,而两个办法,是张居正变法的核心。

    「拿上上考评,做天子门生,京师大学堂,是皇家理工学堂,这是和其他大学堂不同的地方,进了天院,就是天子门生了。」申时行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他为何这么做。  

    陛下觉得给的不够,申时行想说,这个激励,足够了。

    陛下是天子,对自己的威望、对自己的英明,始终是当局者迷,觉得简在帝心」、天子门生」这也能算是奖励?可这就是实打实的奖励,比真金白银靠谱的多。

    申时行想了想,结合实际讲道:「反腐司有两把尖刀,徐成楚和范远山,而去年,范远山是上上评,徐成楚只有上中评,这是徐成楚失去了骨鲠之气吗?官越大胆子越小吗?不是这样的。」

    「范远山行事风格,会更大胆一些,他是天院毕业的,不是进士出身,他可以不遵守一些繁文缛节。」

    「范远山一句臣得天眷沐浴圣恩,方有今日,为天子门生,旁人就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范远山作为了。」

    申时行其实不看好反腐司,因为官场,整体而言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事就坏在了这里,反腐司怎么反腐?这牵一发动全身,反腐抓贪,容易反到贵人身上去。

    范远山根本就不管这个,管你是哪路诸侯的人,抓的就是你这些诸侯!

    申时行是结合反腐司的经验,才制定了简在帝心、天子门生这两个特殊的奖励措施,其目的就是投放一点鱼,到这死气沉沉的官场之中。

    「陛下也不必担忧,天子门生终究还是少数。」申时行叹了口气,也有点无奈。

    大明官场的构成,尤其是地方,主要还是举人,天子门生不会发展到成为倾覆天下的佞臣结党,因为都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没有根基,注定是少数派。

    他们能倚仗的唯有圣恩。

    申时行更不是说张先生的考成法,强调威罚有错,万历维新开始的时候,就是要整个官场死水一滩,不要有自己的想法,听命行事,现在已经过了那个最危险的时间。

    「那就准了。」朱翊钧仔细询问了申时行细节,最终同意了申时行的办法,申时行最拿手的也是吏治。

    这个办法,比朱翊钧想的还要管用的多,他觉得自己就是个人而已,能面圣,算什么恩赏?但对于大明人而言,多少进士一辈子,也就只能在殿试的时候看到皇帝。

    突破陈规烂俗,做这些出格的事儿,不是和光同尘,到底为什么?在申时行对考成法、吏举法进行补足后,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明确了起来。

    万历二十四年正月十七日开始,朱翊钧开始接见这些三年考成上上的官吏,一共只要接见七人,但有些是外官,需要到六月份才能见到就是。

    「范远山,廷议廷推,准备让你做顺天府丞,这个位置不好做,朕打算问问你的意见。」朱翊钧见范远山的时候,面色为难的说起了廷推的结果。

    「这个位置是有点遭罪的。」朱翊钧提醒范远山想清楚再说,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臣叩谢陛下圣恩,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臣知道这个位置会开罪很多人,得罪就得罪吧,臣反腐也没少得罪人,连大将军府,臣都咬过。」范远山知道这个位置有多难,他不是很介意,左右不过一死,全君臣之道。

    范远山是个赘婿,这年头,赘婿身份,能走到今天,他范远山靠的是自己的天分,更是陛下的圣眷,没有陛下的京师大学堂,他就是个屡试不中的举人罢了。

    「大将军府?朕怎么不知道?」朱翊钧惊讶无比的问道,怪不得,范远山连续三年上上评,戚继光都写了一句,不避权贵。

    大明文臣武将,对大将军府一切事都避而不谈,他范远山不但不避,还咬上去了。

    「黄公子的事儿。」范远山提起这个,也是一脸的尴尬。

    以前他身份不够,他只知道大将军府有个黄公子颇为纨绘,范远山查的就是黄公子。

    他越查越兴奋!这个黄公子藏得这么深,居然连反腐司的缇骑都不敢查、不敢说!

    最后还是戚继光把范远山叫到了大将军府,把黄公子的仪仗摆到了范远山面前,直言不讳的告诉他,蓬莱黄公子,就是陛下本人,陛下就是到他这里换个行头出去玩儿。

    得知真相的范远山,都快被自己蠢哭了,蓬莱黄氏,天上人皇帝,暗示的这么明显,他居然没看出来。

    「啊,那朕不知道也正常了。」朱翊钧听闻后,也是满脸笑容的说道,说著说著,他有点怅然若失,自从王谦离京后,缺少了玩伴,朱翊钧就再没以黄公子的身份出去玩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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