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乱世浮萍
……
“是不想干,还是不能干?”隆圣帝看着对方脸色变幻,竟是笑出了声。“呵呵呵!傅爱卿啊,你在朝这么些年,既不站队司徒党也不与萧党往来,甚至于各地诸侯藩王,你也从不与他们联系。
不得不说,你做得很好,也给太子立了个好头啊。但话说回来,如今太子也不小,是时候该替朕处理些政务了。
你既是太子的岳丈,难道就不想握一握这大周的钱袋子?有了国税司在手,太子日后的根基也能更稳些不是。”
听闻此言,傅秋衡的脸色骤变,额角很快便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气似乎还带着几分颤抖。“陛下明鉴!
老臣……老臣从未想过要争权夺利,只是一心辅佐太子,也好替陛下分忧。而国税司事务繁杂,牵扯甚广,老臣怕……怕是要辜负陛下的信任,误了北伐大事!”
“以你之见,纪贤是个合格的君王吗?”隆圣帝看着对方惊慌的模样,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此话一出,殿内气氛愈发凝滞。
傅秋衡整个人跪在地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却始终不敢抬头。”回……回陛下,臣闻太子自束发以来,素怀仁心,言行之间尽显仁孝温恭。待宗亲以和睦,遇臣属以宽宥,是为宽仁厚德。
其于政务虽未总揽,然观其论事,皆能洞察民情、体恤疾苦,足见明睿仁厚之资。寻常处之,见禽鸟伤则悯之,见百姓困则忧之,有仁民爱物之怀。
如此胸襟与德行,实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幸也!”
“……”过了许久,隆圣帝才缓缓开口。“朕不想听场面话。”说罢,他拂袖一挥,撑着扶手缓缓起身。“当初将令爱许给太子,朕的确有几分平衡之心。现如今,时过境迁,有些制衡已经没有这般重要了。
太子乃布政府左少宰,你这个当岳丈的又是国税司首,可谓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好好想想吧,三日之后,给朕一个答复。”
“陛下圣明……”听闻此言,傅秋衡自是如蒙大赦,当即连连叩首。“老臣……臣遵旨!”
“跪安吧……”
“老臣告退!”
看着傅秋衡狼狈离去的背影,隆圣帝放下茶杯,眼神愈发深邃。
他知道对方不是不想接,是不敢接。国税司虽掌财权,却也是个烫手山芋,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更遑论如今的国库基本上等同于龙空包,别说捞银子,要捅出多大的窟窿才能把帐给平了?才能把缺口堵上?
自己看似替太子铺路,在对方眼中,指不定后面还挖了多大的坑在等着。
“朕,就让你们如此畏之如虎么……”念及于此,隆圣帝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文德殿内的烛火已燃至过半,灯花偶尔噼啪作响,将这道伟岸的身影在江山社稷图上拉得忽长忽短。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指尖还残留着奏折上朱砂的凉意,脑中反复盘算着北伐粮草调度与南境赋税改革的细节。
“太子殿下到!”突然,殿外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内侍低低的通报。
隆圣帝抬眸,只见纪贤身着月白锦袍,腰束玉带,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其人身姿挺拔,面容温润,眉宇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进门便躬身行礼。“儿臣纪贤参见父皇。”
“起来吧。”隆圣帝的声音褪去了方才对傅秋衡时的锐利,转而多了几分缓和。“近来在布政府当值,诸事还顺手吗?”
纪贤起身时,顺势将手中的紫檀木折匣捧在身前,语气很是谦逊。“托父皇洪福,布政府的日常政务,儿臣已能按规制处理。
各司呈报的文书、地方上的琐碎事宜,皆未出现纰漏。”他顿了顿,上前一步,当即将折匣打开,取出三份折叠整齐的奏折。“只是这几份折子,涉及漕运改道、贺州流民安置,还有神京卫戍换防调度…….
儿臣思虑再三,心中仍有疑虑,不敢擅自决断,特来呈于父皇过目。”
“你有心了……”接过奏折,隆圣帝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目光快速扫过其上的字迹。
漕运关乎粮饷运输,流民安置牵扯民生稳定,卫戍换防则系着京畿安危,皆是些棘手却又不能拖延之事。
几息之后,他将奏折放在御案上,抬眼看向纪贤,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这些事你既已看出症结,便该自己拿主意。你是大周太子,日后要承继大统,需要事事都来向朕禀报。”
纪贤闻言,微微垂眸,拱手应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只是事关重大,儿臣怕一时考虑不周,误了国事。”
其声音温和,姿态谦卑,全然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半分异样。而此时,隆圣帝却忽然从龙椅上站起身,缓步走到纪贤面前。
昏黄的烛火映在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藏着深不可测的威严。他盯着对方双眼,忽然开口,语气中满是冰冷与锐利。“倘若父皇不在朝内,让你来监国,你能做到吗?”
此话一出,如惊雷乍现,在纪贤耳边久久回荡不止。他浑身一震,脸上的温润之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惊惶。
几息后,他下意识屈膝跪地,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金砖上,声音中刻意着几分惶恐的颤抖。“还请父皇恕罪!儿臣……儿臣万万不敢!
父皇龙体康健,正值盛年,监国之事,绝非儿臣敢于妄想。儿臣只求能在父皇身边多学多做,辅佐父皇打理好江山社稷。”
说话间,纪贤依旧跪伏于地,刻意将姿态放得极低。没人知道,他垂在身侧的手早已完全攥紧。
隆圣帝的这话番是试探,还是真的有意放权?纪贤不知,更不敢赌。即便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他依旧只当这是个笑话……
那么些年来,他既有对权力的渴望,更有对隆圣帝深不可测的忌惮。但他深知,在隆圣帝驾鹤西去前绝不能露出半分野心,隐忍才是唯一的生路。
反正对方已然毒入肺腑,断然是活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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