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江南腥风血雨

太极殿议事后的第七日，扬州刺史顾雍的奏章已经传遍三省六部。那些工整的楷书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每一笔都像是刻在世家大族心头的刀痕。

    “顾雍老匹夫！“蒯良将茶盏重重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到蔡瑁脚边，冷哼道：“两万隐户！他这是要把江南世家都拖下水！“

    蔡瑁俯身拾起一片碎瓷，指尖在锋利的边缘轻轻摩挲，慢悠悠的说道：“子柔兄何必动怒？顾元叹这是自绝于江南士族。不过司马懿已经在路上了。“

    窗外春雨淅沥，打在后院的芭蕉叶上，声音沉闷得令人心慌。

    “德珪有何高见？“蒯良压低声音，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长叹道：“总不能坐以待毙。“

    蔡瑁从袖中取出一卷书信，缓缓展开道：“这是江夏黄氏、长沙桓氏等十七家联名弹劾司马懿的奏章。罪名嘛！擅改祖制、苛政虐民。“

    蒯良眼前一亮，却又迟疑道：“仅凭这些，恐怕动摇不了陛下决心。“

    “当然不止。“蔡瑁拍拍手，屏风后转出一个身着葛衣的瘦削男子，笑呵呵的说道：“这位是吴郡张氏的管家，带来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瘦削男子躬身行礼，声音沙哑道：“我家主人探得，吴郡豪强孙思已经聚集三千私兵，只等司马懿入境.“

    蒯良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孙思？就是那个盐枭？“

    “正是。“蔡瑁轻抚胡须，得意的说道：“孙氏靠私盐起家，在吴郡有隐户五千余人。此人胆大，岂会将手下的人手交出来？“

    雨声忽然变大，蒯良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喃喃道：“事情变大了。“

    绵绵细雨，笼罩着吴郡的山川。官道两旁的竹林在雨中沙沙作响，仿佛无数细碎的耳语。司马懿掀开马车帘子，望向远处朦胧的山影，眉头微蹙。

    “仲康，可是察觉异样？“司马懿招过许褚低声问道。

    许褚不在意的说道：“大人放心，跳梁小丑而已。”

    司马懿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当他将奏折呈上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自绝于那些世家大族了。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钉在马车门框上，箭尾犹自颤动。紧接着，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数千名身着粗布衣衫的汉子从竹林、山坳中冲出，手中兵器寒光闪烁。

    许褚虎目圆睁，暴喝一声：“找死！“

    三百羽林卫瞬间结成铁桶阵，玄甲在雨中泛着冷光。他反手拔出环首刀，刀锋划破雨幕，将射来的第二支箭凌空劈断。

    “留活口！“司马懿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却见许褚已经如猛虎般冲入敌阵。重达八十斤的镔铁大刀横扫而过，三个私兵连人带矛断成六截，血雾混着雨水溅在竹叶上。

    山道上突然响起闷雷般的鼓声。私兵后方出现百余劲弩手，弩箭铺天盖地射来。许褚抡起刀鞘格挡，仍有十余名羽林卫中箭倒地，鲜血横流。

    “是军制弩！“司马懿瞳孔骤缩。

    许褚虎吼一声，浑身肌肉虬结，玄甲上插着三支弩箭却浑若无事。他猛然掷出大刀，寒光闪过，三十步外的鼓手连人带鼓被劈成两半。

    “结阵！“许褚又夺过亲兵递来的战刀，三百羽林卫立刻变阵为锋矢，玄甲铿锵。暴雨中，这支铁骑如尖刀般刺入私兵阵型，所过之处断肢横飞。

    司马懿在马车中听得箭矢破空声渐稀，突然掀帘而出。青衫文士竟夺过一张角弓，连珠三箭射倒弩手头目。

    他司马懿可不是一个文弱书生。

    私兵阵脚大乱时，西面山坡突然竖起“吴郡都尉“旌旗——原来司马懿早令郡兵埋伏在此。

    五百郡兵如潮水般涌下，铁甲与长矛在雨中泛着寒光。孙思的私兵顿时溃不成军，丢盔弃甲地往山林深处逃窜。

    司马懿缓步走向被按跪在泥地里的孙思，青衫下摆沾满血泥。他俯身拾起对方掉落的环首刀，刀身铭文在雨水中若隐若现——“会稽张“。

    “好刀。“司马懿指尖轻弹刀锋，清越的颤音惊飞了树梢的乌鸦，“张氏私铸的军械，竟比朝廷武库的还精良三分。“

    孙思突然暴起，却被许褚一脚踏住脊背。这个盐枭满嘴血沫地狞笑道：“司马老儿！今日杀我一人，明日就有千千万万个孙思！“

    “谁说本官要杀你？“司马懿突然用吴语轻声道，惊得孙思瞪圆眼睛。他转身对郡兵都尉吩咐道：“给孙当家换身干净衣裳，本官要带他去长安城面圣。啧啧，你大概还没有见过天子吧！这次给你一个机会。“

    司马懿心中一阵不屑，这些世家大族还真是愚蠢，还以为是前朝，却不知道，唐皇秦寿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想要颠覆他的江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许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抱拳道：“大人，是否先向朝廷奏报？“

    “不必。“司马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陛下赐我便宜行事之权。张氏私通盐枭，证据确凿，当立即查抄。“

    三日后，会稽郡的清晨被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三百羽林卫铁骑如狂风般冲入张氏大宅，惊起满院飞鸟。张氏家主张翻正在书房临帖，闻声抬头时，司马懿已立于门前。

    “司马懿！“张翻手中毛笔啪嗒落在宣纸上，墨迹晕开如狰狞的鬼脸，怒斥道：“你你竟敢擅闯.“

    “张公好雅兴。“司马懿缓步入内，从袖中取出那柄环首刀，轻轻放在案几上，轻笑道：“不知可认得此物？“

    张翻面色骤变，强自镇定道：“此刀形制普通，天下铁匠皆可打造，司马大人何出此言？“

    司马懿不答，只是拍了拍手。两名羽林卫押着遍体鳞伤的孙思进入书房。孙思一见张翻，立刻嘶声道：“张公救我！您答应过“

    “住口！“张翻厉喝，额头青筋暴起，大喝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污蔑老夫！“

    司马懿冷笑：“张公何必动怒？孙当家已供认，这些年张氏不仅为他提供兵器，更借他之手隐匿了六千隐户。啧啧，好大的能耐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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