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身份

韩明章道：“没有了，人家都走了，还有什么看头。今早听到那姓洪的死了，事后回想我才醒觉那人八成便是凶手，我依稀只看得那人身量不高，动作轻巧，还以为是个女子，不过那姓洪的是个成年男子，凭一个女子之力很难杀得了他吧。”

谷雨又追问道：“当时是什么时辰？”

韩明章抬头回忆着：“约莫丑时左右。”

谷雨脸色一僵。

韩明章见他沉思不语，眼珠转了转，扯住他的袖子将他揽在一旁，压低了声音推心置腹地道：“小谷捕头，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大家都是公门中人，话便好说了，只要你放了我，我便让我爹还有李将军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他二位是在陛下心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有了他们举荐，升官发财还少得了吗，不比你风里来雨里去赚辛苦钱容易？”

谷雨轻轻推开了他，望着他忽地一笑：“辛苦钱赚得辛苦，但是花得安心。韩公子踏实待着，少陪了。”拱了拱手，向牛大力比了个手势，两人退了出去，反手将门锁了。

“他妈的，油盐不进！”韩明章气急败坏地骂道。

鹏辉从笼屉中取出饽饽递给韩明章：“公子爷，现下最重要的是保留体力，可不能饿坏了身子。”

韩明章狠狠咬了一口，看向笼屉：“怎么比昨日少了？”

鹏辉道：“听说客栈里粮食不够了，今儿个一定是减了量。”

韩明章腮帮子抖动着：“决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出去，我爹没见咱们回去，一定会派人来寻，决不能在救援到达之前先饿死了。”他又咬了一口饽饽，随后狠狠吐将出来：“这样，你安排人在窗户旁守着，只要大堂里没了人，咱们便合力冲出去，这扇破门再是结实，还能抵得住咱们这群大男人吗？”

谷雨坐在房间中的火炉旁，望着升腾的炉火静静出神，段西峰、老吴和彭宇走进房来：“那张汉当真是凶手？”

谷雨搓了搓脸，他的记忆回到昨夜：“老吴，你还记得我昨晚出去过吗？”

老吴想了想：“是有这么一遭。”

谷雨放下手，痛苦地道：“那时正是凶手行凶之时。”

老吴一惊，谷雨道：“韩明章昨夜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只是并没有看清那凶手相貌，贼人于丑时行凶，过了一炷香时间才离开，正是此时他发出了动静被我听到。我出门查探，并没有发现异常，这才作罢。也就是说我和那凶手不过前后脚的功夫，便失之交臂，哎。”抬头在自己额头上重重锤了一记。

老吴安慰道：“大人又不知道有命案发生，莫要自责了，赶紧抓到凶手才是正办。”

段西峰抚着下巴，思索道：“那凶手进入房中后不是抢了银钱吗，为何还要一炷香的时间才离开？”

谷雨迟疑道：“我也有此疑问，也许他不只是盗取钱财，另有其他目的。”

说到此处，门口人影一闪，谷雨几个霍地回过头，却见鲁能和方洛两人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

谷雨站起身：“两位仁兄，可是有什么事与我说？”

鲁能和方洛相视一眼，鲁能回身将门关上，两人走上前拱手道：“几位捕头，还望你们找到凶手，为洪大人找回公道。”

彭宇与他两人谈得来，见其一脸悲伤，心中也着实不落忍，抢先道：“你们客气什么，我们身为捕快既然撞见了，自然要为洪...洪大人？”

鲁能和方洛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谷雨：“先前不知几位的身份，便将官凭路引藏在靴底，实为无奈之举，还望几位见谅。”

谷雨只看了一眼，脸色登时变了，噗通跪倒在地：“下官谷雨拜见上官。”

段西峰情知不妙，拉了傻眼的彭宇一把，双双跪倒。

鲁能和方洛连道：“不可不可！”手忙脚乱将几人搀起，苦笑道：“我们算得了什么官儿，不过和你们一样风吹雨打，日晒雨淋。”

彭宇还没醒过神来：“你们...你们怎地就成了上官？”

谷雨厉声道：“彭宇，不得无礼！”

“无妨，”鲁能摆了摆手，向彭宇道：“我与方兄隶属于兵部职方司，洪大人官居职方司主事，乃是我们的直属上司。”

“职方司？”彭宇的眼神雾煞煞的。

谷雨解释道：““职方，掌舆图、军制、城隍、镇戍、简练、征讨之事。”

“正是，”鲁能意外地看了谷雨一眼：“全国各地的都指挥使司、卫指挥司、千户所各自绘制不同级别的舆图，标注所有的战略要地汇总到兵部职方司，再由职方司研究制定全国的城隍建设、维护方案，并要求各地定期修补完善治下的城隍，职方司还会进行检阅巡视。”

彭宇终于明白过来：“所以你们便是来辽东巡视的？”

方洛接过话头：“日寇二次来犯之时，职方司接兵部命令，派遣数组人马赶赴前线，重新标定要地维护事宜，以防不测，更有同僚前出朝xian，佐助我军与朝军加强城防建设，而日军细作也知道我们的存在，不断狙杀我等，我们不过是些文弱书生，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只得隐藏身份，小心行事，却不是故意相骗。”

谷雨理解地道：“诸位大人为国为公，鞠躬尽瘁，下官敬佩莫名。”

方洛轻笑道：“家国不宁，我等不付出所有，又如何对得起大明的百姓。”

谷雨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脸庞，他们两个年纪轻轻便进了职方司，由此可以想见两人必定高榜得中，才能被遴选入朝，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天之骄子甘愿在前线蹉跎，心下不免感动道：“眼下情势不明，你们便待在我们几个身边，我等虽然武艺稀松，但愿为两位保驾护航。”

“有劳。”鲁能与方洛致谢：“只不过眼下这却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哦？”谷雨在两人脸上察觉到一丝焦灼，心中登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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