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妥协
克里姆林宫的会客厅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约瑟夫那三个如同魔鬼判决般的条件，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鹰酱使团每一个成员的心上，将他们最后一丝属于超级大国的尊严和体面，砸得粉碎。
“你……你这个疯子！你这是在羞辱我们伟大的鹰酱合众国！”
那位来自得州的共和党议员，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约瑟夫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们就算是国家分裂，就算是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可能答应你这种荒唐无耻的条件！”
“没错！我们走！这个谈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五角大楼的军方代表也站起身，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枪上，眼中充满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整个鹰酱使团，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集体爆炸了。
他们愤怒地推开椅子，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他们备受屈辱的地方。
“都给我站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沙利文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有力的怒喝。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阻止了众人的脚步。
所有人都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沙利文缓缓地站起身，他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地冷静，冷静得近乎可怕。
他没有去看约瑟夫，而是目光如刀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鹰酱同僚。
“先生们，”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我理解你们的愤怒，因为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能感受到这份屈辱。“
“但是，请你们用你们那被愤怒冲昏了的头脑，好好地想一想。我们现在一走了之，然后呢？”
“然后回到那个正在分崩离析的国家，眼睁睁地看着得克萨斯和加利福尼亚在毛熊的援助下独立？眼睁睁地看着宾夕法尼亚在龙国的扶持下变成一个我们再也无法匹敌的工业巨兽？”
“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这个立国两百年的伟大合众国，彻底沦为历史的尘埃吗？”
“一走了之，很简单。这能保全我们个人可笑的、廉价的尊严。但我们背后的那个国家，我们所代表的那数以亿计的民众，他们的尊严和未来，又由谁来保全？”
这番话，如同一盆刺骨的冰水，从头到脚地浇醒了那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议员和将军们。
他们脸上的怒火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混合着痛苦和无力的绝望。
是啊，走了，又能怎么样呢？
除了让谈判彻底破裂，加速国家的灭亡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沙利文看到众人冷静了下来，才缓缓地转向一直好整以暇地坐在主位上，如同欣赏戏剧般看着他们内讧的约瑟夫。
他向约瑟夫微微鞠了一躬，用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
“约瑟夫总书记阁下，您的条件，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作为一名特使所能决定的范畴。”
“这件事，兹事体大，我必须立刻向我们的总统先生进行汇报，由他来做出最终的决定。”
约瑟夫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他摊了摊手，做出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当然。我很有耐心。我可以在这里，一边品尝我们格鲁吉亚的上等红酒，一边等待你们总统先生的‘好消息’。”
沙利文没有再理会他的嘲讽。他走到会客厅的角落，示意手下架设起一台当时最先进的、但也极其笨重和不稳定的保密视频通讯设备。
经过一番紧张的调试，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一片雪花。
几分钟后，雪花散去，露出了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内，新任总统那张憔悴不堪、写满了焦虑的脸。
“亨利，情况怎么样？他们答应了吗？”
总统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急切。
沙利文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将约瑟夫那三个堪称“灭国级”的羞辱条件，一五一十地，向大洋彼岸的总统复述了一遍。
“……第三，拆除自由女神像，为他，约瑟夫本人，立一座纯金的雕像。”
当沙利文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视频通讯的另一端，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一声响彻天际的、野兽般的咆哮，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震得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他妈的！这个该死的、屠夫！刽子手！魔鬼！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提出这种条件？！”
屏幕上，新任总统彻底失控了。他将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疯狂地用拳头捶打着墙壁，如同一个被逼入绝境的疯子。
“让他去死！让毛熊去死！我们就算是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接受这种屈辱！绝不！”
看着屏幕上那张因为极度愤怒而扭曲的脸，沙利文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说服一个已经被逼疯的人，比在谈判桌上与约瑟夫周旋，要困难一百倍。
他等待着总统发泄完，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缓缓开口。
“总统先生，请您……请您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们现在所承受的屈辱，与我们这个国家即将面临的灭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您的个人荣辱，我的个人荣辱，在座所有人的个人荣辱，与我们合众国两百年的基业，与我们数亿同胞的未来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总统先生，请您想一想。国家的存续，永远是第一位的。只要我们这个国家还在，只要我们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核心还在，我们就永远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可是……”沙利文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也更加具有说服力，“一旦我们拒绝了毛熊，国家彻底分裂，龙国扶持的那些独立州，将会在我们的土地上，建立起一个又一个亲近他们的政权。到那时，我们将彻底失去翻盘的机会。我们将不再是输掉霸权，而是输掉整个文明！”
他的这番话，如同一剂强效的镇定剂，让屏幕那端几近疯狂的总统，逐渐冷静了下来。
是啊，个人的荣辱，终究比不过国家的存续。
如果为了自己一时的颜面，而让整个国家万劫不复，那他将成为比任何一个战败总统都更加罪孽深重的、真正的千古罪人。
“那……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答应他？”
总统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不甘和痛苦。
“不，总统先生，不是全盘答应。”沙利文的眼中，闪烁起谈判专家特有的精明光芒，“约瑟夫开出的这些条件，只是他的漫天要价而已。他要的，是名利双收。而我们，则需要在不触及他核心利益的前提下，为我们自己，为我们的国家，争取到最后一丝尊严。”
“我觉得，我们可以努力一下，将这些条件，降低到一个……我们虽然屈辱，但至少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比如，”他开始快速地思考起来，“承认制度竞争失败，这个关乎到他们意识形态的根本，恐怕很难改变。但是，我们可以将措辞修改得模糊一些，比如承认‘资本主义制度在现阶段遇到了暂时的、严重的困难，需要借鉴赤色战线制度的成功经验来进行改革’。”
“比如，让您亲自去莫斯科演讲，这个羞辱性极强的条件，我们可以坚决拒绝。”
“但是，作为交换，我们可以同意，在国内的媒体上，进行一次由您主持的、对鹰酱过去霸权主义行径的‘深刻反思’。”
“再比如，那个最过分的、拆除自由女神像的要求。这绝对不可能！这是我们鹰酱精神的象征！我们可以告诉他，如果他坚持这个条件，那我们宁愿选择战争。”
“但是，作为补偿，我们可以同意，在华盛顿特区，为他在一处不那么显眼的地方，修建一座规格稍小一些的纪念碑，以‘感谢’他对维护世界和平所做出的‘贡献’。”
“总统先生，”沙利文的语速越来越快，思路也越来越清晰，“谈判的艺术，就在于妥协和交换。”
“只要我们能保住国家的统一，保住我们最核心的利益，一些表面上的、暂时的屈辱，是可以承受的。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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