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恐惧

赌一把！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心中，如同野草般疯长起来。

赌他们真的只是通讯器坏了！

赌龙国的歼-20真的不堪一击！赌自己能带领这支编队，取得最终的胜利！

毕竟，他们有四十七架“金雕”！

而对方，最多只有不到二十架歼-20！

这是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就算真的打起来，自己也未必会输！

想到这里，麦克斯韦尔中校心中的恐惧和犹豫，被一种更加强烈对功名利禄的渴望，给彻底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和威严。

“你说得对，伊万，约翰尼。或许，真的是我太多虑了。”

他做出了那个将决定所有人命运的、最终的决定。

“命令！所有人保持警惕，缩小编队间距！我们的任务……继续！”

“乌拉！！！”

“Yeah！！！”

听到指挥官的命令，通讯频道里，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兴高采烈的欢呼。

那群刚刚还在为迈克的失踪而感到一丝不安的飞行员们，立刻就将那件小小的“意外”抛之脑后，重新沉浸在了对胜利的狂热期待之中。

他们兴高采烈地，驾驶着自己那如同黑色死神般的座驾，准备继续这场在他们看来，早已是囊中之物的“狩猎”任务。

然而，就在此时。

就在麦克斯韦尔下达命令后不到十秒钟。

就在通讯频道里，伊万和约翰尼那两个刚刚还在叫嚣得最厉害的声音，还在回荡的时候。

“哈哈！我就说嘛！中校！您就放一百个心吧！看我伊万，今天怎么给那些东方……！”

“没错！胜利属于我们！今晚的香槟……！”

那两个声音，再次，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咙般，戛然而止！

而与上一次那诡异无声的消失完全不同的是。

这一次，所有“金雕”编队的飞行员，都能清晰地，通过公共通讯频道里传来的、那混杂着巨大电流声的背景音，听到了……

听到了那两名不可一世的王牌飞行员，在生命中最后时刻，所发出充满了极致恐惧和痛苦的……凄厉惨叫！

“啊——！！！不——！！！”

“……救命……有东……轰——！！！！！”

在那声穿透耳膜的惨叫和戛然而止的求救声之后，紧接着传来的，是两声代表着毁灭的爆炸声！

以及，机体被高速撕裂时，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刺耳的金属悲鸣！

然后，一切都归于了死一般的静寂。

麦克斯韦尔中校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雷达显示屏。

屏幕上，代表着伊万的“长矛-2”和约翰尼的“长矛-3”的两个绿色光点，在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之后。

瞬间爆成了一团代表着“信号消失”的红色光晕。

这一次，不再是凭空消失。

而是被确凿无疑的毁灭性的攻击，从天空中直接抹去了。

那两声充满了极致恐惧的惨叫，和紧随其后代表着毁灭的剧烈爆炸声，如同两记无情的重锤，狠狠地砸在“金雕”编队每一个飞行员的耳膜上，也砸在他们那早已被傲慢和自信所填满的心脏上。

频道里，瞬间陷入了一种比之前迈克失联时，还要诡异、还要令人窒息的死寂。

如果说，迈克的无声消失，还可以被强行解释为一次“该死的、凑巧的设备故障”。

那么这一次，伊万和约翰尼那清晰无比的、临死前的哀嚎，以及那两声确凿无疑的爆炸声，则像两只血淋淋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所有人自欺欺人的幻想，彻底撕得粉碎！

“出事了……”

麦克斯韦尔中校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作为一个在天空中与死神共舞了三十多年的老牌飞行员，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他们的编队，正在遭受攻击！

一次来自未知敌人的、致命的、幽灵般的攻击！

他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也顾不上什么功名利禄和将军的许诺了。

他一把抓起通讯器，对着连接后方空军基地的紧急频道，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近乎咆哮的质问：

“鹰眼！这里是长矛-1！回答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队员正在被一个个地从天上打下来，而你们的雷达屁都没有发现一个？！”

“你们那价值几十亿美元的、该死的远程预警雷达，都是用来当摆设的吗？！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工作？！”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充满了对后方指挥人员无能的控诉。

与此同时，在位于纽约州戒备森严的联合指挥中心内。

一群鹰酱和毛熊的雷达管制员，正手忙脚乱地围在巨大的主雷达屏幕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困惑和见了鬼一般的茫然。

屏幕上，代表着“金雕”编队的四十五个绿色光点，清晰可见。

而在他们的周围，那片广阔的空域里，却是一片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蓝天”。

没有敌机，没有导弹，没有任何可疑的信号。

“长官……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名年轻的鹰酱雷达兵，用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向麦克斯韦尔汇报道。

“我们已经将雷达的功率开到了最大，切换了所有的探测频段……”

“但是，敌人的影子……我们连一个都看不到……”

“什么？！你们也没有发现？！”

得到这个回复的麦克斯韦尔，彻底陷入了冰冷刺骨的绝望。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瞬间扔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窿里。

他作为一名飞行员，已经飞了三十多年了。

他的一生，几乎都是在各种战斗机的驾驶舱里度过的。

他参加过无数次的空战，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一线。

他曾经在万米高空，与敌人进行过最惊险的机炮缠斗；也曾经在导弹的火光中，跳着最致命的死亡之舞。

就算是己方的飞机被击落，就算是自己被击落，那至少，他也能在雷达上看到袭来的导弹，能在驾驶舱里听到被锁定的警报。

他至少能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什么时候，从哪个方向，打中了自己。

死，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可是现在呢？

现在这种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攻击，就像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看不见的幽灵。

你根本不知道它来自何方。

你根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

你甚至都不知道，下一个被它选中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会不会就是你自己。

对人类来说，死亡本身并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等待死亡时，那种对未知的恐惧。

这一刻，麦克斯维尔中校，这个曾经的“蓝天使”，这个鹰酱空军的王牌。

第一次，在他的飞行生涯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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