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到春节前，南京办实际开发了市区八所大型商场；之所以没有按预期达到十个，是因为销售过于火爆，供货实在是来不及。

节前一周，郝爱国根本不需动他那个一身毛病的“面包车”，只要公司铁运的货品一到，各商场自派的拉货车就停在了小库门口，抢货；业务员也充当起了装卸工，帮忙把“羊绒大衣”装上商场排着队的车上去，从早到晚每个人都忙得满头大汗。

元旦刚过，朱子顺就和柳叶把办事处业务员业绩提成表，传到公司去了。每个人无不盼望着在春节前，公司能把这丰厚的奖金发到自己手上，开开心心的回家过一个“肥年”。

几个业务员家都不在南京，每天上班前都要问一句朱子顺：“公司业绩奖发下来了吗？”

朱子顺很理解他们的心情，越临近春节，拿到奖金红包的心情越着急；他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到公司催问。

“现在公司忙着发货，实在没人统计，审核你们报上来的数据，跟大家说一下，春节后再发给大家了。”这是蓝小姐春节前两天，给朱子顺的答复。

大部分企业，尤其是驻外埠的工作人员，早两天已经开始返家过年了。“佐拉”大衣的销售一直离不开人，南京办的所有人员还一直坚守在岗位。

朱子顺看着部下期盼的眼神，不想让这些跟他打拼到年根底下的业务员太过失望，便把他匿起来的5000元客情费，拿出来2000块，分发了下去。并告诉各位，奖金春节后一分不少会补发给大家。

到大年二十九，办事处只剩下朱子顺一人了。郝爱国给他订了晚上的火车票，这样才能确保年三十晚上到达绿山，和家人过一个团圆年。

整理好回家的行李，朱子顺趁着还有些时间，来到了离办事处最近的“银鹰国际购物中心”。

“佐拉”柜台前依然人山人海，有些顾客刚脱下号码不合适的，便立马会有另外的人拿起来穿在自己身上；一些畅销的颜色，会出现几个顾客争抢的画面。售货员声嘶力竭地叫嚷着，提醒大家按秩序排队购物，但很难起到任何作用。

巡场的潘经理见到朱子顺，开玩笑地说：“你们‘佐拉’可把南京市场搅合得不成样子了。过年得给我们发红包啊。”

“那是一定的。”朱子顺笑着说“你也得给我包个大红包，您今年奖金‘佐拉’可贡献了一多半。”

潘经理拉着朱子顺到了一个清静处，问道：“冬装季过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会有应季的时装，但具体是什么风格，我还得回去问一下。”

“我跟你透个底，明年所有的商场对售货员都要做调整，人的编制还是各商场的，但名称改为厂家导购，工资，奖金都要由各厂家来承担。”

“这是哪个高人想的高招，商场盘剥厂家还少啊，怎么又来这一手？”潘经理这条信息，还是让朱子顺很意外。

“北京，上海各大商场今年都实行了，全国各地都会跟进的。”潘经理笑着说“你们‘佐拉’还在乎这点儿费用？”

辞别潘经理后，朱子顺想得更多的是到了春节后，公司不知有没有春夏季的女装填补空白，毕竟单纯靠一个冬季“羊绒大衣”，不可能在市场上立稳脚跟。

晚上，郝爱国开着“面包”去车站送朱子顺。他从家里拿了一大包南京人过大年，家家户户准备的“灌肠”，让朱子顺带回自家去尝尝鲜。

这半年多，在异乡生活工作，郝爱国除了成为朱子顺的同事，更像是处处为他“遮风挡雨”的大兄长。朱子顺心里很清楚，因为郝爱国在他身边，使他在南京的日子过得还算顺遂。

当晚的火车是每个过春节，赶在年三十前回家的人们最后的机会。许多没有买到车票的旅客，通过各种渠道冲进到了站台。每个硬座车厢门口，都被手提肩扛大包小裹的旅客，挤得水泄不通。

一些身手矫健的年轻人，干脆打开车窗，几人在车下抬着，托着，把亲友硬生生地从窗口塞进车厢里。

好在郝爱国通过关系，提前给朱子顺买了硬卧车票。让他在上车时，少了“冲锋陷阵”的麻烦。

进到车厢后，朱子顺才发现硬卧车里也好不到哪儿去。行李架上早就被大大小小的箱包塞满。他手里提的两个大旅行袋，根本无处安放。

朱子顺好容易挪到自己的下铺，一个大汉穿着还沾着泥水的棉鞋，踩在自己的铺位上，抬着脑袋往行李架挤塞着自己的编织袋。

“你别动了，我那里面有易碎的东西。”一个女人喊叫着，制止大汉在行李架上粗暴的举动。

“我不放这儿，放哪儿？”大汉的手没停，声音也不小，回怼着女人“行李架是公用的，也不是你一人的。”

“这个铺今晚是我的，”朱子顺实在看不过去，拍了大汉的腿一下，说“你这大脚印踩在铺上，别人还怎么休息？”

“待会儿给你噗噜噗噜就完了，出门在外哪那么多讲究。”大汉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还理直气壮。

“这他妈的是讲究吗？”朱子顺火了“你们家上炕都穿鞋啊？”

说罢，一把把大汉从铺位上拽了下来。

大汉有些恼羞成怒，站稳后瞪着眼，冲朱子顺叫嚷道：“小子，是不是不想过年了？找揍吧？”

两个人像公鸡开斗前的的模样拉开了架势。

“我看欠揍的是你！”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年轻小伙子，从后面一脚踹向大汉，把大汉踹了个趔趄。随之，半个车厢的男男女女都呼喊起来。

“揍他，真不像话。”

“一点素质没有，还想欺负人！”

大汉眼见引起了众怒，也收敛了许多，看了一眼踹他的年轻人，低下头，不再言语了。

车下的乘警大概听到了这个车厢的鼓噪，赶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儿？大过年的不想回家？想找个单间里过是不是？”

“啥事儿没有，您忙您的吧。”小伙子嬉皮笑脸地对乘警说道。

车开动后，小伙子走过来问朱子顺：“是绿山的吧？”

“是啊，听你口音也是绿山的。”朱子顺还以为这是老乡情分，让小伙子“拔刀相助”。

“我们见过。”小伙子递过一支烟，说道“你不记得了？”

朱子顺仔细看了看小伙子，摇摇头。

“大富豪开业，我和四哥坐在一张桌上，你可能没注意。”小伙子说“你是四哥的妹夫，对吧？”

“人生何处不相逢”，朱子顺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朝小伙子说了句：“叫我朱子，你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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