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大摆宴席 噩讯打脸
议事厅气氛热烈,袁熙猛地抽出佩剑,寒光映得他面颊通红:"父亲若称大王,儿臣愿为先锋,踏平许都!"袁尚更单膝跪地,声如洪钟:"乌桓铁骑已整编完毕,只待父亲一声令下,定教曹操小儿献首!"武将们纷纷按剑响应,铁甲碰撞声震得屋梁落尘。
袁绍斜倚在嵌玉蟠龙榻上,鎏金冠冕随着笑声轻颤。他望着堂下群情激昂的文臣武将,忽觉案上的酒樽都失了滋味——比起这实实在在的吹捧,许都朝廷那纸虚衔又算得了什么?他伸手虚按,满厅喧嚣戛然而止,只听他沉声道:"即刻备下九锡礼器,捷报中要写明......"目光扫过逢纪时微微一顿,"要写明,孤乃大汉社稷的擎天玉柱!"
议事厅内鎏金蟠龙烛台明灭不定,田丰越众而出时,玄色广袖扫落案头竹简。他望着高坐主位的袁绍,苍劲指节重重叩击玉笏:"主公!大公子与颜良将军攻长安已月余,旬日前虽传捷报破潼关,但此后音信全无。此时贸然求封,若长安战局生变......"话音未落,厅内已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
袁绍抚着玄甲,鎏金冠冕下眼神轻蔑:"田别驾忒过谨慎!军报白纸黑字写着,我军一日破潼关,三日围长安,城破只在旦夕之间!"他猛地拍案而起,震得酒樽倾倒,琥珀色酒液在舆图上蜿蜒如血,"幽州已定,鞠义的先登营,张郃的大戟士,乌桓铁骑都枕戈待旦,即便长安遇挫,孤亲自提兵西进,又有何惧?"
沮授攥着腰间玉佩上前,温润玉色与他凝重的神色形成鲜明对比:"主公,长安乃天下咽喉,即便攻克,也需留重兵驻守。西凉铁骑骁勇,马超虽不在长安,李儒却非等闲之辈......"他的劝谏被袁尚的冷笑打断,三公子按剑而立,鹿皮靴重重碾过青砖:"父亲威加海内,区区马超何足挂齿?"
袁绍望着满堂激愤的文臣武将,怒意却渐渐消退。田丰的智谋、沮授的威望,皆是他争霸天下的臂膀。他抬手虚按,厅内喧嚣如潮水退去:"罢了!称王之事暂且缓议。"余光扫过田丰紧绷的下颌线,他忽然大笑出声,声浪震得梁间铜铃轻响,"待长安捷报传来,孤要让天下人知道——这大汉的王爵,姓袁!"
夜幕笼罩邺城,高台上下灯火如星河倒悬。袁绍身披九章玄冕端坐主位,案头堆满西域进贡的夜光杯,琥珀色的葡萄酒在烛火下流转着蜜色光晕。阶下文武簪缨济济,玉笏与铠甲交相辉映,丝竹之声裹挟着烤肉香气弥漫在雕梁画栋间。
"明公神威!"许攸举着鎏金酒樽踉跄上前,冠冕歪斜却不减癫狂,"此役收编乌桓铁骑,实乃开天辟地之功!当浮三大白!"话音未落,郭图已领着文官们齐声高呼,声浪震得屋檐积雪簌簌而落。武将们更按捺不住,阎柔抽出弯刀在席间舞出雪亮弧光,刀刃劈开的寒风卷着酒香直扑袁绍面门。
袁熙袁尚兄弟抬着青铜酒瓮挤到近前,瓮中佳酿倾倒时溅起细碎金箔。"父亲当饮此庆功酒!"袁尚的吼声混着羯鼓节奏,"待长安传回捷报,儿臣愿率乌桓铁骑踏平许都!"说罢将酒碗高举过头顶,酒液顺着腕甲滴落,在青砖上洇出暗红痕迹。
袁绍仰头饮尽美酒,辛辣的酒液混着蜂蜜甜香在喉间翻涌。他望着阶下醉态百出的群臣,忽觉这觥筹交错的盛宴比称王诏书更令人沉醉。乐师们奏起胡笳新曲,舞姬们甩动的金铃腰带撞出清脆声响,恍惚间,他仿佛看见自己的王旗已插遍长安城头,听见天下诸侯俯首称臣的山呼海啸。
殿外忽有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甲胄相撞的轻响。未等亲卫通报,一名家仆已跌跌撞撞冲入殿中,跪地时带起满地雪沫:"禀主公!长安方向有快马奔来,辛评先生...辛评先生亲自回来了!"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许攸晃着酒樽大笑:"定是大公子攻克长安的捷报!若非天大的喜事,辛佐治何苦顶风冒雪连夜赶回?"郭图抚掌附和,玉笏击地发出清越声响:"正是!阎柔将军铁骑如虎,袁谭公子谋略过人,这长安早该姓袁了!"
袁绍仰身靠在蟠龙榻上,鎏金冠冕下笑意渐浓。他端起夜光杯轻抿,看着杯中晃动的酒影映出满殿谄媚的面孔,胸中豪情激荡:"好!速速将辛先生宣上!今日便要与诸位痛饮这长安庆功酒!"话音未落,羯鼓与丝竹声再度轰然奏响,仿佛已在庆贺这场尚未到来的大胜。
殿门轰然洞开的刹那,刺骨寒风卷着雪粒扑入。辛评跌跌撞撞冲进来时,往日梳理整齐的发髻凌乱如草,玄色官袍上凝固的血渍泛着暗红,与他惨白如纸的脸色形成骇人的对比。月前离城时,他还是意气风发、谈笑间谋划长安攻略的谋士,此刻却如同从修罗场爬出的亡魂。
"辛...辛先生这是..."郭图举着玉笏的手僵在半空,声音不自觉发颤。许攸酒意顿消,死死盯着辛评腰间那截断裂的印绶——那是袁谭亲赐的信物,如今却断成两截,在寒风中晃荡。
袁尚的佩剑"呛啷"滑落,金属坠地的声响在死寂的大殿炸开。袁绍握着夜光杯的指节骤然发白,酒液顺着杯沿滴落,在蟠龙纹案几上晕开深色痕迹。方才还高谈阔论的群臣,此刻如被抽去筋骨般呆立原地,脸上的谄媚笑容凝固成滑稽的面具。
"不可能..."沮授踉跄着扶住廊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辛评“咚”地重重叩首,额头在青砖上撞出血痕:“主公!我军...中了李儒奸计,五万大军全军覆没!大公子袁谭、颜良将军皆被生擒!”话音未落,殿内已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袁绍手中夜光杯“砰”地炸裂,碎玉般的瓷片扎进掌心,鲜血顺着鎏金案几蜿蜒而下。他猛地掀翻长案,满桌珍馐酒菜轰然落地,咆哮声震得梁间铜铃乱颤:“怎么可能!”冠冕歪斜的枭雄踉跄着抓住蟠龙柱,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
辛评额头抵着浸透酒水的青砖,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主公!千真万确!”话音未落,袁绍已抄起案上青铜酒樽,狠狠砸向廊柱。鎏金碎片四溅,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扯下歪斜的冠冕,怒发冲冠:“袁谭!颜良!五万铁骑竟落得全军覆没、屈膝受俘?!他们的谋略连三岁孩童都不如!”
辛评浑身颤抖,将连日奔逃的惨状一股脑倾泻而出:“骄兵冒进,中伏被困...李儒以降书诱我军深入,潼关两度易主,将士们...”他的声音被袁绍的怒吼撕碎:“战败是无能,被俘是耻辱!袁家儿郎当马革裹尸,而非摇尾乞怜!”
袁绍踉跄着踢翻满地残羹,绣着蟠龙的锦袍沾满酒渍,指着辛评鼻尖嘶喊:“传我将令!若袁谭、颜良不能自裁明志,我便诛他们全族!”他剧烈喘息着捶打胸膛,“我袁绍纵横河北,今日竟因这等蠢货沦为天下笑柄!”青玉案几在他暴怒下轰然碎裂,木屑飞溅间,满殿文武皆如筛糠般跪倒,不敢直视主公扭曲如厉鬼的面容。
殿内气氛凝固如冰,郭图突然踉跄着扑到袁绍跟前,宽大的衣袖扫过满地狼藉:"主公息怒!大公子素来沉稳,此番必是中了奸计中的奸计!李儒老谋深算,昔日连十八路诸侯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非我军无能啊!"他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声音带着哭腔,"如今袁谭将军死里逃生,若此刻传下诛杀令,岂不让将士寒心?"
辛毗紧跟着膝行上前,玉笏在掌心攥出冷汗:"明公!颜良将军勇冠三军,被俘定是为保士卒周全。且留此二人性命,他日或能里应外合,夺回长安!"他偷瞄袁绍阴沉的脸色,又急道,"五万大军虽折,幽州新降的乌桓铁骑尚未动用,此刻整军再战,定能一雪前耻!"
文丑铁塔般的身躯轰然跪下,腰间佩剑撞出闷响。这个素来沉默的猛将红着眼眶,声音嘶哑如破锣:"主公!颜良与我是结义兄弟,他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他真有二心,我文丑第一个取他项上人头!但求主公看在他十余年鞍前马后的份上,容他戴罪立功!"说罢重重叩首,额头渗出鲜血。
袁绍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缓,染血的手指死死揪着锦袍下摆。他扫视着阶下三个涕泪横流的臣子,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暂且留他们狗命!”
袁绍来回踱步的身影突然僵住,鎏金冠冕下瞳孔猛地收缩——方才暴怒时忽略的细节如淬毒箭矢,此刻狠狠扎进后颈。他猛然转身,袍角扫翻满地残羹,震得廊下铜铃乱响:“慢着!五万大军全军覆没,独你辛评逃出生天?”
殿内温度骤降,郭图举到半空的劝诫僵在唇边,文丑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辛评原本惨白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膝行后退时撞翻酒盏,酒水在青砖上蜿蜒成血痕般的纹路。
辛评的脊背瞬间绷成一张满弓,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当袁绍冰冷的质问如重锤砸下,满殿文武的目光齐刷刷如利刃般剜在他后颈,他膝盖一软,重重向前跌了半寸:"主、主公......"声音像是被掐住脖颈般喑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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