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降维打击”与冯氏春晚【二合一】
“我要是不这么‘挖’个坑，你今天还会来吗？”
俞菲鸿优雅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抬眼看向孙羿，眼中是那股熟悉的、通透又略带狡黠的光。
“你呀，多半随口就找个借口推了。这事，我确实为难，表叔开了口，我总不能连面都不让你们见一次吧，更何况他之前还帮过我。”
“但你也别误会，我之前电话里说的也是真心话，别有什么压力。我表叔他新官上任，想做出点成绩，人之常情。你今天能来，能考虑，已经是给他面子了，就算最后不成，谁也不能说他什么，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他们不是连冯晓刚都没请动嘛。”
俞菲鸿这句，明显是怕孙羿有所误会。
他摆了摆手，表示理解，让俞菲鸿无需多心。
人情往来，本就是应有之意，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这人情，就是在你帮我，我求你，这么来来回回，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
你可以表示鄙夷，但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孙羿陷入了权衡。
这时候，刘艺菲缓过劲儿来了，向俞菲鸿问道：“那师姐，你觉得，我们该不该接啊？”
俞菲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我可不好说，本来就是我牵的线，怎么好再替你俩出主意，首先这立场就站不稳了，所以，还得看他本人的想法。”
说完，俞菲鸿努了努嘴，瞥向了孙羿。
“你自己怎么想的？刚才看你听的那么仔细，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兴趣的样子。”
刘艺菲也跟着看了过来。
孙羿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砸了砸嘴，“兴趣.确实有一些。”
他坦白道。
“就像刚刚俞叔说的，这是个前所未有的挑战，也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如果能做成一届让人耳目一新、真正受到广大观众喜欢的春晚，那种成就感，恐怕不亚于拍出一部票房口碑双爆的电影。而且，对星空品牌的影响力提升，是显而易见的毕竟，这是春晚。”
“但是？”俞菲鸿眉尖一动，听出了转折。
“但是，”孙羿苦笑，叹气道：“就像我刚才说的，时间、精力、风险，全都不可控.”
“尤其是我一个外人，破例担任春晚的总导演，这绝对是个‘地狱难度’的副本。”
孙羿举起了手，开始掰起了手指头。
“如何协调应对央视中各部门，各方面关系、如何平衡不同的审美和需求、如何承受全国人民的检视.想想就头疼。而且，我最担心的是，别到时候我的想法很好，但执行起来层层打折，最后出来的东西四不像，我还顶着名字，那才真是毁口碑。”
听完孙羿的解释，刘艺菲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她没想到过的问题。
但一想想，也确实。
假如一个剧组，从摄影、道具、灯光再到场务，甚至是演员，全都不按导演的想法来，各行其是，阳奉阴违，那这部电影，就别想拍个好。
意识到了孙羿的为难，她马上握住了他的手，关心地说道:“要是束缚这么多，那咱们不接就是了。”
孙羿欣慰地笑了，拍了拍刘姑娘的手。
关键时刻，刘姑娘是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这只是一方面。”孙羿又看向了俞菲鸿。
“另一方面，我也确实怕耽误了手上几个重要的电影项目。跟公安部合作的《湄公河》，师姐你应该知道，上个月我跟茜茜从好莱坞回来，又收了一个本子，《超体》计划年底前开拍，都是不能有失的关键之战。”
俞菲鸿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轻点下头，表示认同，等孙羿说完，才缓缓开口：
“你的顾虑确实都很现实。不过，小羿，有时候机会来了，风险和机遇是一体两面的。”
“这不像拍电影，票房不好就认赔，春晚，只要大体过得去，没有重大失误，那么，你在主流层面和行业内的地位，就会截然不同。”
“春晚导演，听起来是‘为他人做嫁衣’，但如果你能把它做成一个展示你综合能力、审美水准和资源整合能力的超级项目，那么它带给你的隐性资源和人脉，可能会超乎想象，譬如，某人为什么能叫‘国师’，虽然是戏称，但也”
隐性资源和人脉！
俞菲鸿在这两句话上，特意加重了语气，随后还举了个例子，她相信以孙羿的聪明劲儿，是能够听懂的。
孙羿果然面色一动。
俞菲鸿见之，抿嘴微笑，又继续道：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觉得自己有能力、有精力去驾驭它，并且，愿意去应对随之而来的巨大压力和繁琐事务。这不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创作，更像一场复杂的大型社会活动和政治任务。你得想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俞菲鸿话讲完，立刻闭嘴。
有些话，是不需要说的太直白的。
孙羿沉默着，细细地品味着这番话。
刘艺菲见他眉头紧锁，好像陷入了纠结。果断靠在了他的肩头，安慰道：“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就是.真要接了，估计接下来几个月，你就别想有清静日子过了。”
孙羿揽住她的肩膀，笑了起来，“只要有媳妇支持，什么我都不怕。”
“嗯呢~”
刘艺菲，一脸幸福地点点头。
“诶诶诶~我说，你们俩，差不多行了啊!说来就来啊？到我这秀恩爱来了？”
俞菲鸿一脸的腻味，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就秀，谁让师姐你先给我们挖‘坑’的！”
刘艺菲一副不服的样子，对着孙羿的脸颊，吧唧就是一口，然后还特意挑了挑眉。
好好好！
俞菲鸿不动声色，轻轻点头，“不错，不错，看来那天晚上，你们俩个探讨剧本，探讨的很深入，连夫妻感情都更和谐了。”
那天晚上？探讨剧本？
刘艺菲一下子就回想起来，那天晚上，俞师姐那通关键时刻的电话，整个人立马红温了。
咳咳
孙羿赶紧战术性喝茶。
果然，女人都是可怕的生物，尤其是当她身上还叠加了大龄、单身、文艺女青年这几个标签的时候，对付刘姑娘这样的小媳妇，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不行，得赶紧跑路了，一般这种情况，小妮子羞愤交加，很容易会把矛头转向自己。
孙羿可太了解刘艺菲了，这时候得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然轻则挨打，重则几天上不了床。
“那个.这样，师姐，这个事，给我几天时间，好好想想。回头也跟公司的核心团队开个会，评估一下可行性。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感谢师姐。”
“今天就先到这里，师姐，我跟茜茜就先告辞了，您留步，留步，不用送！”
目送孙羿拉着刘艺菲“落荒而逃”，俞菲鸿抿抿嘴，笑了。
可随后，目光中又涌上一抹复杂的情绪，夹杂着落寞、羡慕和一点点生不逢时。
今年的十一长假，过的出奇的快。
热闹的景象与现实在网络上形成了鲜明对比。
各大社交平台、旅游论坛和人人微博，被“人山人海”的景区打卡照、高速公路堵车长龙图以及各地特色美食的九宫格疯狂刷屏。
长城变“人城”，西湖成“人湖”，三亚海滩上插满了遮阳伞，网友们一边抱怨着“再也不在十一假期出门了”，一边乐此不疲地分享着这份属于假期的、一边痛苦一边快乐的喧嚣。
相比之下，一个月前曾短暂掀起过一阵涟漪的“央视春晚导演外聘”话题，如今早已沉入了互联网信息的海底，连个气泡都难得冒出来。
一个月前，央视通过几个官方渠道，以相对模糊但指向明确的口吻，释放出“今年春晚将尝试重大创新，不排除引入外部顶尖创作力量”的信号时，舆论场确实热闹过一阵子。
各大媒体娱乐版块争相报道，标题一个比一个耸动：
“春晚变天？”“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谁将执掌年夜饭的勺子？”
网友更是积极参与讨论，在各种猜测名单里，张国师、陈大导、冯晓刚这几位国内导演的“顶流”自然是高频词。
而凭借近年来一系列成功商业电影、电视剧以及在各种国际合作中崭露头角的孙羿，也出现在了相当一部分网友和媒体的猜测名单中，理由通常是“年轻敢创新”、“技术流”、“懂年轻人”。
然而，这种热议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周。
央视方面除了最初那几句原则性表态，再也没有释放任何实质性进展的信息。没有后续发布会，没有传闻中的接触名单泄露，甚至连相关讨论在几个主流社交平台的热搜榜上都迅速降温、消失。
最初跟风报道的媒体，仿佛一夜之间接到了统一的指令，默契地调转了笔锋，开始集中火力报道国庆档即将上映的几部电影，或是深挖明星们的假期动态。
这种突如其来的集体沉默，在娱乐圈这个向来信息过剩、真真假假难辨的名利场里，反而透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资深网友在论坛里分析：
“一看就是领导发话了，这事敏感，不让瞎讨论了。”
也有人猜测：“是不是接触了一圈，发现没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面子挂不住，所以冷处理？”
更多的普通网友，则在短暂的疑惑后，很快被假期里更鲜活、更直接的娱乐内容吸引了注意力。毕竟，春晚虽重要，但那是四个多月后年夜饭时才会认真关注的事情。眼下，是享受假期、吐槽拥堵、分享快乐的时刻。
“我看啊，央视就是喊个口号，创新哪有那么容易？最后肯定还是内部那几个老面孔导演轮流坐庄，换汤不换药。”
类似的评论开始在相关话题的角落里出现，并且获得了不少附议。
而在一个月后的今天，恰逢国庆假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央视选择了冯晓刚，并且已经接触过了，只不过具体的结果还未知。
消息并未引起广泛的关注，只不过是被某些有心人记在了眼里。
假期最后一天，在京城东边，华宜兄弟传媒那栋标志性大楼的顶层，一场氛围截然不同的私人聚会，正在奢华而私密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进行。
王忠军、王忠磊兄弟，以及导演冯晓刚，三人分别坐在舒适的真皮沙发里。
面前的矮几上，醒酒器里的红酒已经下去了小半瓶，水晶烟灰缸里积攒了少许灰白的烟灰。
他们谈论的焦点，是即将在十二月杀入贺岁档的《私人订制》。
这部电影被华宜视为年底收官的重中之重，也是冯晓刚在经历了《一九四二》的票房与口碑争议后，重新回归他最擅长、也最受市场认可的冯氏喜剧赛道的标志性作品。
“刚导，这次《私人订制》的样片我看了。”
王忠磊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真诚的赞赏，手里的红酒杯轻轻晃动着。
“还是那个味儿！犀利，幽默，接地气，又带着你对当下社会那些现象犀利批判。观众就吃这一套！回到你熟悉的领域，这片子，稳了！贺岁档票房冠军，我看很有希望。”
冯晓刚靠在沙发里，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雾，脸上带着自信与笃定。他摆了摆手，语气却并不谦虚：
“忠磊，咱自己人就不说那些虚的了。《一九四二》我想拍，拍了，对得起我自己，对得起那段历史。但市场反应嘿，我也认。我是明白了，这电影还是得看受众，没到那个层次，都没用。”
“观众进电影院，大多时候还是图个乐呵，图个放松。我这次的《私人订制》就是干这个的。葛尤、白佰何、李晓璐、郑楷，这个组合，演我写的这些段子，效果出得来。”
他顿了顿，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贺岁档今年片子是不少，有程龙的《警察故事》，有宁皓的《无人区》复出，还有孙羿那小子跟好莱坞弄的《超人》也要掺和进来。”
提到孙羿和《超人》时，他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但类型不一样。喜剧在贺岁档，有天然的亲和力。我对《私人订制》有绝对的信心。称霸贺岁档？不敢把话说那么满，但拿个前二，争取个第一，我觉得问题不大。”
王忠军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手里盘着手串，偶尔喝一口酒，目光在弟弟和冯晓刚之间移动，带着掌舵者的沉稳。听到这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很有分量：
“晓刚的功力，我是从不怀疑的。华宜今年几个大项目，《狄仁杰之神都龙王》暑期档已经开了个好头，《私人订制》就是年底压舱石。宣传资源，公司会全力倾斜。目标不只是票房，还要把‘冯氏喜剧’这个金字招牌，重新擦得亮亮的。”
“宣传的声势，一定要大，票房必须要达到目标，明年就是我们华宜成立20周年，我是要邀请各界同仁来参加典礼的，公司的股价，必须再上新高，忠磊，知道了嘛?”
王忠磊点点头，立刻会意，“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来，敬冯导一杯。”
三人碰杯，气氛融洽。
正事聊完，又聊了些女明星的“私密”，王忠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酒杯，拿起雪茄剪，一边慢条斯理地修理着雪茄头，一边用略带好奇的语气问道：
“对了刚导，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那事儿央视春晚导演，真找过你？”
冯晓刚正在点雪茄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啪”地一声擦燃火机，蓝色的火苗凑近茄衣，他缓缓转动着雪茄，让火焰均匀地烘烤着，直到茄头燃起一圈均匀的红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让浓郁的烟雾在口腔里盘旋一圈后，才悠然地吐出来。
“找过。”他言简意赅，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那”王忠磊探寻地看着他。
“我拒绝了。”冯晓刚说得很干脆，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
王忠磊恰到好处地露出些许“惋惜”和“不解”：“那可是春晚总导演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舞台和荣誉。你怎么就.”
“荣誉？”冯晓刚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雪茄灰掉落在烟灰缸边缘，“忠磊，咱们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有些事还看不明白吗？这个总导演，听着光鲜，实际上是什么？是吃力不讨好的买卖！”
“钱，有我拍部电影拿的多？名，我现在缺这个名吗?”
王忠磊听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是。不过这央视既然放出风要改革，又请不动你，这事儿现在好像没下文了？冷处理了？”
冯晓刚脸上露出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急什么？这刘备请诸葛卧龙出山，还得三顾茅庐呢。央视那边，现在恐怕是骑虎难下。口号喊出去了，改革的风放出去了，结果最有分量、看起来最合适的人选之一，我，不给面子。他们现在要么继续找，找那些分量可能不够、或者愿意冒险的，要么.嘿，最后还得提高价码。”
“让我当这个总导演.可以，但一切都得按我说的来，这届就得叫冯氏春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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